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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谜(452)+番外

“诸位且慢,诸位且慢!”

“你是何人?”数名手持长戈的士兵上前,就要将他打下马来。

那人急忙勒马,翻身下来,举起手中千羽门的令牌,道:

“我乃千羽门黑鹰堂副堂主呼延卓马,一直在追击这驾马车。车中人乃是皇帝陛下!”

“什么!”李光弼和郭子仪吓了一跳,忙让呼延卓马走近。

“我来开车门。”呼延卓马说着便跳上马车,也不知他在车门上按动了什么暗扣,只听咔咔两声,他转动把手,便将车门打了开来。

众人往那车中定睛一瞧,当真有一男子卧倒在车中,昏迷不醒。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皇帝陛下天颜,也不知这车中男子是不是就是皇帝。

呼延卓马却立刻钻进车厢,支撑起那男子的后脖颈,从腰间摸出一玉瓶,往男子口中倒了一粒药丸,又用水囊喂下去不少水。车中男子仿佛是渴极了,贪婪地吞咽下清水,还想索取更多,呼延卓马却将水囊拿开。此时的他刚从昏迷中苏醒,不宜过多饮水。

此过程中,郭、李二人本还有戒心,看到这个叫做呼延卓马的男子往车内人口中喂食东西,一时间担忧那会不会是毒/药。可是又想,这个人非要用这种办法杀人?也太过愚蠢了。就在犹豫的过程中,药都喂了下去,他们也阻止不了了。

“陛下,您感觉可好?”呼延卓马问道。

那男子虚弱地低哼两声,挣扎着要坐起身来,呼延卓马扶着他坐起来。男子面色煞白,身躯骨瘦如柴,两颊凹陷,披头散发,形容憔悴。昔日一双神采奕奕的凤眸,如今却显得浑浊失神。他耗费了不少时间,仿佛才能够运转起自己生锈的大脑。

“你是……”他先询问身边的呼延卓马。

“草民乃是沈司直手下的仆役,前来搭救陛下。”呼延卓马回答道。

皇帝闻言,仿佛触动了心弦,身躯颤抖起来,竟是有两行热泪滚下:

“朕,朕感佩沈司直救命之恩。”

直到此时,郭子仪、李光弼二位将军才有些相信眼前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人陛下。他们急忙跪下行礼:

“臣郭子仪(李光弼),参见陛下,陛下圣安!”

身后众士兵也呼啦啦跪了一片,口呼“陛下万岁”。

“好,好,壮士们护驾有功,朕……绝对不会亏待你们。”皇帝强撑着病体,尽量放大声音说道。

“两位将军,公主已经平定长安,俘虏叛军,眼下可以迎回圣上了。”呼延卓马说道。

郭李二人大喜,他们心中清楚,赢了这场仗,就代表着大局已定,叛军失去了最好的先机,接下来的战局,将会发生逆转。而他们救下圣驾,更是大功一件,今后再不愁前途之忧。

“鸣金收兵,护驾回城!”

……

灞桥,千羽门临时总部。

正是朝阳初升时分,农庄内公鸡打鸣,起得最早的农妇们已经开始忙碌了。烧灶热炉,煮水熬粥,借着热气蒸上几屉粗面馒头。安静的农庄之中,炊烟袅袅,氤氲融入山谷内的薄雾。

张若菡逐渐苏醒,发现自己正抱着凰儿在书案后的筵席上睡着了,她连忙查看了一下,看到凰儿身上盖着薄被,面上神情一松,放下心来。

凰儿还在熟睡,她轻手轻脚地起身,出了屋。

清晨的空气还带着润湿的微凉,院内无涯的身影正在忙碌。她没有立刻呼唤无涯,只是站在台阶上,盯着天边薄雾内的金光发起了呆。

瞧上去,她今日心情很是舒畅。面上的神情放松,手脚都有些不似往日般的轻快有力,笔直地站在屋檐下,筋骨挺拔。

“三娘,您醒了啊。”无涯先发现了她,连忙走上来道:“您稍等,我去打水来给您洗漱。凰儿醒了吗?”

“没有呢,不必管她,让她多睡会儿,这孩子昨夜想她阿爹,还哭鼻子了呢。”张若菡笑道。

无涯也笑,随即叹了口气道:“也不知大郎何时才能回来。”

“放心吧。”张若菡微笑道,“就快了。”

“您说的是,以大郎的能耐,那些人还不都是小菜一碟,很快拿下。是无涯太多虑了。”

“你就是爱瞎操心,快去打水吧。”

“嗳。”

无涯去给张若菡打热水去了,张若菡独自一人站在院中,准备活动一下身子。今日的她瞧着非同寻常,身姿竟有些出人意料得矫健硬朗,动仪十足,缺少了往日几分静美清雅。

她刚准备转一转腰,忽然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腰间,一只大手蒙住她的口鼻。耳边响起了一个可怖冷厉的男声:

“张三娘子,莫动,莫喊,否则我这把涂了剧毒的刀只要割破你的皮肤,就能随时要了你的命。”

张若菡周身顿时僵硬,不敢动弹。

“很好,你很识相。现在,随我进屋。”

身后那个人带着她向后退去,张若菡很快听到了门被踢开的声音,她被迫后退,脚后跟在门槛上绊了一下,差一点跌倒,背后那人手抓着她衣领提了她一把,几乎是把她拽进了屋中。随即门被他迅速关闭闩上。

“抱上你的小孩,跟我从窗户走。”那人又下了一道新的命令。这一次,张若菡没有第一时间听他的。

“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。”后方那顶在她腰间的尖锐硬物又先前挤压几分,痛感愈发剧烈。

冷汗从张若菡额头流下,可是她居然冒着风险向后退步,那顶在她腰间的利刃就这般戳破了她的衣物,刺入她的身躯,她竟然一声不吭。

她身后那人忽的脸色大变:“你做什么……你!你不是张若……”他话未说完,“张若菡”完成了后退,脚猛的抬起,跺在了脚下的地板上。

“嗡”,一只利箭忽的从下方攒射而出,直奔那人后门射去。那人反应神速,闪身躲避,他的反应确实很快,但奈何却依旧没有完全避开。那利箭射中了他的右大腿,强劲的推射力使得箭矢直接洞穿了他的大腿肌肉,他惨嚎一声,倒地难起。

“张若菡”忽的撕去面上伪装,露出了从雨的面庞,只听她冷笑道:

“现在看看谁要得了谁的命。”

“砰”,门闩断裂,房门被撞开,崔舵主、玄微子带着一众千羽门弟兄冲了进来,将那人团团围住,五花大绑。玄微子一把扯去那人蒙头的黑布,露出了一张陌生的俊美容颜,这人满头银发,却看起来如此年轻,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。仔细瞧他面庞,似乎他的脸已经僵硬了,疼痛和愤恨使得他面上表情显得格外狰狞。

“尹御月,哼!你也有今天。”

“你们倒是演了一出好戏。”尹御月冷笑。

“为了等你,我们演戏已经演了很多天了。何况你进入山谷时,就触发了我们埋下的警报。我们久候你多时了。”

“那小孩呢?”

“假的。”从雨已经从筵席之上拎着纸扎的假凰儿丢在了尹御月面前,她身上张若菡的衣袍褪去,内里身着一身银丝软甲,怪不得不惧尹御月的刀。

“好,好个沈绥,当真是算无遗策!”尹御月咬牙切齿。

“尹御月,我想,我有必要和你谈谈。”一个女声在人群后方响起,众人让开,沈缙和千鹤的身影出现在了尹御月身前,发话的正是沈缙:

“或者,我该称呼你陆叔比较合适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抓到了,父子俩一个没少。

第二百九十五章

尹御月只是冷笑, 不回答沈缙的话。

“你可知道, 你败在何处?”沈缙目光锐利地盯着他, 轻声问道。

“败了……便是败了, 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沈缙却像是根本没听他的话一般,说道:

“几十年了, 全是这些伎俩,一而再再而三, 真把我们当痴儿耍?人, 是能在失败中学习, 在学习中成长的。尹御月,你太老了, 早已不属于这个时代了, 妄图翻天覆地,不过是痴人说梦。你的计划漏洞百出,你也根本不懂朝局和军事, 当真以为安史二人篡了幽州军,就能南下攻打两京了?不过九万人, 能成什么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