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唐谜(373)+番外

“我没时间在这里久留了,等回去晚了,娘娘找不到我,定会起疑心。你记住,从此以后小心谨慎,千万别再让人抓到把柄,也不要再来找我!”说罢,那尖细嗓音的内侍很快就收拾好自己,迅速离去。

沈绥内心啧啧两声,翻身下了城楼,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。

……

这一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。晋国公主府内,同样也有事发生。徐玠正在自己的书房内,面前铺开了一长卷长安各大小官员的名录,与各大贵族的明细表,逐一比对思索。冷不防忽闻远处传来一声惊叫,她身形一凝,等了片刻,她披上外衣,着履出屋。循着叫声,她似乎早就认准了方向,向着杨玉环所在的别院走去。

她的步速并不快,等赶到别院时,金吾卫的人早就闻声而来。只是大部分的将士都在外面,内部只有一名带队将领进去了。

她从容跨步入内,看到杨玉环的房门大敞,她沉吟了片刻,便走入其中。屋内,杨玉环身上的体香似乎比从前更为浓烈了,熏得满屋都是,十分冲鼻。她蹙起眉头,几步跨入后面寝室,就见杨玉环正被五花大绑缚于床上,身躯还在不断地扭曲挣扎,口中被塞了一大团布条,只能发出呜咽嘶吼的声响。一头长发全部散乱而下,发丝遮蔽她美丽的面容,显得狼狈,却依旧美得惊心。

一名金吾卫的年轻将领站在床畔,手足无措的模样,面上隐隐能瞧出恐惧的神色。

李瑾月就坐在床榻边,身上的衣衫都被扯乱了,似乎将杨玉环绑在床上的人就是她。她喘着粗气,对那位将领道:

“金将军,麻烦你去请太医来。”

“好……好。”年轻的金将军点头,转身走出了屋子。

屋内顿时就剩下李瑾月、杨玉环与徐玠。杨玉环的挣扎呼喊又持续了片刻,转而渐止,她卧在榻上,胸口剧烈起伏,李瑾月迅速取出了塞在她口中的布条。

“委屈你了,玉环。”徐玠轻声道。

“无妨。”杨玉环哑着嗓子回答道。

“接下来才是最困难的时期,这出戏既然开演,就要演到底。你多费心,注意着点。”徐玠又道。

“我省得。”

“玉介,你出去罢。”李瑾月疲惫地说道。

徐玠望了她一眼,叹了口气,转身走出屋子,带上了屋门。

李瑾月抬手,轻轻拨开杨玉环面上附着的青丝,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额头,轻声道:

“你这孩子,也是太过死心眼。你怎么不知道要相信我,我也是有心的,你在我心上,有人要生生将你剜下来,我当然会很痛。”

“我不是孩子……”杨玉环固执地强调道,泪水已然在她眼眶中聚集。

“好,你不是孩子,你也及笄了,是成年女子了。”李瑾月顺从道,“对不起,让你遭了这些罪。”

“我小了你十八岁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。”杨玉环又问。

“你不幼稚,但你很傻。”李瑾月笑了,“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,但是我既然选择了要将你留在身边,此后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你。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父亲,是至高无上的皇帝。”

“你会很累,我不想这样。”杨玉环隐隐哭泣道。

“这是我早就选择的路,你若在我身边,我反倒会轻松很多。”李瑾月俯下身来,望着她,笑道,“所以,你以后要一直都在我身边,不要动不动就做些让我心惊肉跳的事,也不要总是利用你的容貌去达成目的。好吗?”

杨玉环咬唇,忍着笑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我会吃醋,我也会心疼。”李瑾月认真道。

她擦去杨玉环因为喜悦而流出的泪水,盯着她晶莹饱满的唇瓣,李瑾月缓缓吻了上去。

作者有话要说:嗯……这章便是正宗的一对百合一对基……

第二百四十章

五月廿二日晨, 今日不开朝, 圣人在延英殿接见个别需要汇报政事的要员。政事商议告一段落, 殿外值守内侍前来禀报, 说是京兆尹李岘并太医院孙太医求见。圣人蹙眉,宣他们入殿。

“这李岘无事不登三宝殿啊, 怕是京中有什么不妥之事发生。”圣人捋了捋自己唇上的蓄髭,面露调侃之色。

下首的萧嵩笑着接话道:“京兆尹这个位置, 李府君已然坐了第二次了, 他对京中的了解无人能及, 圣人当可放心,即便出了什么事, 他也早有应对之策。”

李岘, 陇西成纪人,太宗玄孙,父亲乃是信安郡王李祎, 说起来他也是皇室宗亲。年少时曾跟随大智禅师修行佛法,但禅师认为他无缘佛法, 之后他才入了官场。他从左骁卫兵曹做起, 历任太子通事舍人、鸿胪丞、河府士曹, 直至多次担任高陵令,以处理政务有方而闻名,破格提升为万年令、河南少尹、魏郡太守、京兆尹;后召入任金吾将军,再升任将作监,直到两年前再次改任京兆尹。他算是慕容辅与前任黎干的得力后继者, 对这个位置也是早有经验。

京师四方则,王化之本根。长吏久于政,然后风教敦。如何尹京者,迁次不逡巡。请君屈指数,十年十五人。京兆尹这个官有多么难做,可想而知,十年之间换了十五任,个中滋味只有在位者才能体会。李岘是个有本事的官员,四十不到的年岁,履历颇丰,地方治理经验尤其丰富,他敢于坐上京兆尹的职位,代表他有信心做好这座庞大帝都的治理官。

然而当初信心满满登上京兆尹之位的李府君,今日却面色阴沉地上了大殿。他身边还有一个神色凝重的孙太医。二人联袂走进来,给大殿之中带来了不详的气氛,圣人面上的笑容也缓缓褪去。

“臣李岘(孙济)参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“二位卿家平身,高力士,赐坐。”

高力士立刻命两名内侍铺了软垫席位,待二人起身谢坐,再入座完毕,圣人问道:

“出了何事,今日李府君会突然入宫。”

“回禀陛下,昨夜,臣接到武侯铺报案,丰乐坊陆家的陆炳文离奇死亡。原本一个民间的凶杀案,还不值得陛下您费心关注,只是昨夜,臣不仅仅接到了丰乐坊陆氏报案,长安城另外也有两处报案,与陆氏报案时间相差无几,一个是延寿坊章氏的章廷乐,一个是安仁坊吴氏的吴观之。此二者,与陆炳文的死状完全一致,臣不得不起了疑心。今晨来不及递交奏折,直接前来禀报圣人知晓,还望圣人允准臣下达长安戒严令。”

“戒严?卿家怎会如此言重?且说说,这死去的三人,究竟是什么身份,又是怎么死的?”圣人蹙眉问道。

“此三人,均是被火烧致死,烧死后,尸身均被悬挂于家中。奇怪的是,尸身并不散发焦尸的气味,反倒散出异香。而且,巧上加巧的是,此三人,均是当年则天皇后在位时,控鹤府内的郎将,专门负责替则天皇后做一些台面下的事。则天皇后退位后,他们算是得了善终,被中宗、睿宗皇帝妥善安置,得了个太平富贵的职位,一直到如今,三十多年过去了,此三人也都是风烛残年之人,却没想到一夜之间,不约而同惨死,此事太过不同寻常。微臣心中惶恐,怕是有人会继续在城中大肆屠杀,故而请求圣人下发戒严令,逮捕犯人!”

令李岘没有想到的是,圣人在听他说完这些后,面色忽的阴沉下来,且那种阴沉显然是不及掩饰、发自内心的,向来和颜悦色,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圣人,竟然会因为李岘方才的话,脸色变得如此凝重,是在场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。

他沉吟片刻后,向高力士点了点头,高力士立刻会意,转身去侧首边,叮嘱文书官立刻撰写戒严令。

“李府君,此案性质恶劣,你务必全力调查,尽快破案,将犯人绳之以法。若是抓到了犯人,朕要亲自提审。若是有什么困难,尽快与朕说,朕会不遗余力相助于你。”皇帝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