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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谜(370)+番外

带着诸多的疑问,沈绥离开了晋国公主府,再度入宫调查。圣人虽然不允许她随意通行公主府,但当年给她的宫门通行令却并未收回。因此她入宫还是没有问题的。

腿长在沈绥身上,她要入宫查案,明珪可管不了。沈绥的第一个调查目标就是案发现场——珠镜殿。不过在那之前,她先去了一趟将作监,翻了翻最近宫内各部所的修葺记录档案。之后,她来到了珠镜殿外。令沈绥感到意外的是,珠镜殿已然被金吾卫封锁,原本隶属于珠镜殿的内侍与宫女都已然被内侍省带走了,整座珠镜殿全然成为了禁地。而武惠妃的尸首,早已被收敛,眼下在哪里沈绥都不清楚。沈绥昨日曾极力要求明珪留下武惠妃尸首,让仵作验尸,仔细调查死因,眼下也不知道明珪是否按照她的要求这么做了。

如今看来,难道明珪真的要将她彻底排除在此案之外?沈绥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她上前出示了自己的大理寺令牌,金吾卫倒也没有拦着她,放她进入了珠镜殿。沈绥稍稍舒了口气,至少她还是能出入案发现场的,那就说明明珪与此案的利害不是非常大。

她径直穿过前殿,往后面的寝殿而去。寝殿之内,一切似乎都还是案发时的状态,但是沈绥仔细搜查一番后发现,现场已然被仔细打扫过了。之前她曾留意到的一些不起眼的灰尘与污渍,都被擦去,而原本放置在屋中的物品大部分也被取走了。包括沈绥最想查看的寝殿梳妆台内的物品。那里曾摆放有大量的首饰、佩饰与妆奁,沈绥昨日就盯上此处了,只是因为中间李瑾月被提审的插曲,她未能有机会查看。如今,她显然彻底错失了良机。

她双手环胸,感觉有些头疼。这下麻烦了,她想要查的东西一样都不剩,这还如何查?

不过好在,恐怕还没有人注意到那处。

她又出了寝殿,来到后院,望了望寝殿正上方的屋檐。忽而猛然冲刺而出,提气轻身,双足连番交替蹬踏阑干与立柱,先是翻身上了比较低矮的奴仆班房的屋顶,随即沿着屋顶快速向寝殿屋顶移动,最后,她停住脚步,在屋顶中央偏东的方向徘徊了片刻,随即蹲下身来,从腰间悬挂的皮囊内取出了一把小匕首,开始剐蹭瓦片内粘合的黏土,竟是拆起屋顶瓦片来。

她动作很利索,很快就将屋顶上大约八片瓦片拆了下来,随即她盯着下方,唇角露出了笑容。

找到了,果然如她所想。她用匕首在屋瓦下方的木椽上剐蹭了几下,刮下来一大块厚厚的,类似油膏一般的黑色块状凝结物,闻上去有一股古怪的略显刺鼻的香味,正是殿内香味的来源。她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,将匕首上的黑油膏擦在帕子上,包好帕子收入怀中,又将匕首收回皮囊,重新将瓦片归位,这才翻身下了屋顶。

接下来该去何处?沈绥在珠镜殿后院徘徊了片刻,便转身离了珠镜殿,往内侍省而去。她有一些疑问,想要找当晚侍寝的两名宫女——冬绫与夏绮问话。之前她只与冬绫说过话,夏绮沉默寡言,一直未曾开口,沈绥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之外,其余一概不清楚。因此她最想询问的就是她。究竟当晚她的所见所闻是否与冬绫相同?确定这一点至关重要。

不过沈绥没有想到的是,她脚步刚踏入内侍省范围,就听见了几名内侍仓惶地小声议论着什么。沈绥没有上前打扰,而是躲入了隐蔽处,侧耳倾听。便捕捉到一个内侍战战兢兢的后半句话:

“……是太平公主的鬼魂显灵了,害死了惠妃娘娘。”

“你别胡说!要掉脑袋的!”另外一名内侍制止道。

“珠镜殿原本就是太平公主出阁前的住所,而且,我听说原来太平公主府的旧址,也就是现在的晋国公主府内也出了事,有一个金吾卫内当兵的人,说是在晋国公主府内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。”那名内侍辩解道。

“真的假的……”第三名内侍似乎信了他的话,哆哆嗦嗦地说着。

“眼下都传开了,我刚从仙居殿华妃娘娘那里回来,那里的宫女内侍都在说这件事。”

沈绥身在暗处,将这些话听在耳中,唇角微扬,似笑非笑。

有意思,原来目的在此吗?

作者有话要说:求评论,求霸王票!谢谢!

第二百三十八章

没过多久, 有一名高阶内侍走了出来, 那三名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小内侍立刻做鸟兽散, 躲在暗处的沈绥也闪身而出, 迎着那名高阶内侍走上去。

那高阶内侍见到沈绥,立刻认了出来, 上前行礼,道:

“沈司直来此, 可是为了查案?”

沈绥点头, 这名高阶内侍姓王, 就是当日在偏殿内负责看守珠镜殿仆从的人,所以他一来, 沈绥就现了身。

“不知夏绮可在此处?我有些话想要问她。”

“在, 沈司直随我来。”王内侍倒也干脆,转身就往内侍省内走去,沈绥随在他身后, 一面打量着内侍省的建筑,一面思索着方才那三个小内侍的话。

内侍省其实并不大, 相比宫中其他殿堂建筑, 这里可谓简陋。前堂偏殿乃办公场所, 后堂有宴厅,后院三围住房,乃是夜间值班的班房。此外,内侍省地下还有颇为宽敞的地窖,用来储藏物资。就在地窖隔壁, 是牢房,用来关押一些犯了罪的内侍。原本,内侍省只管理内侍,宫娥是尚宫局管理的。但是因为武惠妃案的仆从们不分男女,均被圣人委托给高力士调查,故而珠镜殿内的宫娥也都被关押在此。

当沈绥进入地牢时,被这里的阴暗寒冷刺激得鸡皮竖起。这里真是异常寒冷,相比外界炎热的夏季温度,这里简直宛如冬日。

夏绮被关押在最靠里面的一间牢房内,与其余五名宫女关在一起,其中也包括冬绫。沈绥单独提审了她,王内侍给她们安排了一间牢房守卫的班房。二人落座,王内侍便退了出去。

沈绥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垂首不语,双手纠缠着衣摆布料的年轻宫女。片刻后,开口道:

“不必紧张,我来就是想询问几个简单的问题。”

夏绮点了点头,然而沈绥看得出来她精神异常紧张,表现很是反常。

“你是哪里人?”沈绥问。

夏绮似乎有些意外,愣了片刻,小声回答道:“奴婢是武州人。”

“武州……啊,陇右人士。”沈绥笑道。

“嗯。”夏绮又紧张地点点头。

“进宫多少年了?”

“回官人,五年了。”

“那倒不算久,瞧你年纪也不大,入宫时怕是还很小吧。”

“嗯,入宫时年方十二。”

“家中还有什么人在?”

“家中高堂都在,只是兄长烂赌,输光家中财产,奴婢才不得已入宫,换几分打赏,寄给家中度日。”夏绮说起此事,话倒是多了几分,显然她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。

“你兄长现在何处高就?”

夏绮抿了抿唇,摇了摇头道:“终日里游手好闲,不学无术。”

“可方便问问令尊在何处高就?”

“家父……乃陇右军中一名低阶军官,无名之辈,说出来官人定也不知。”夏绮迟疑道。她大概很疑惑沈绥为何问了这么多关于她自己的私事。

沈绥忽而笑道:“若是你将前日晚间珠镜殿内发生之事如实告诉我,我可保证接你一家人出陇右,在安全之处定居,还可安排给你兄长一份养活家里的差事,每月还贴补你们家两贯钱,你看如何?”

夏绮面色苍白地看着她,半晌才结结巴巴道:“奴婢……奴婢什么也不知……官人为何要说这样的话?”

“你若担忧自己性命安危,我也可渡你出宫与家人团聚。如何?”沈绥没有回答她,反倒是补充道。

“奴婢真的……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官人,那晚的事,您不是都问过冬绫姐姐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