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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谜(351)+番外

终于,孩子来到了长案的另一头,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两个物什不放,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呆萌萌地望着沈绥,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:

“阿爹……”

沈绥忙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一口,此时她的面上已经露出了古怪的笑容。因为,孩子拿了两样让她哭笑不得的东西过来——一个小巧的脂粉盒与一根长长的粉色丝带。

“我们小凰儿,将来到底要做什么啊?”她揪了揪孩子的小鼻子。

张若菡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我看挺好,不似你那般野,我们凰儿很有女儿心呀,这么小就知道要梳妆打扮。”

“瞎说,我小时候才不野呢。要知道我抓周时,可是抓了一卷赤色的丝线。这孩子像我。”沈绥反驳道。

张若菡只是摇头。

沈绥不服气道:“那你抓周时抓了啥?莲花?”

张若菡瞪她一眼,道:“甚么莲花,我抓的是佛珠。”

沈绥长长地哦了一声,道:“失敬了,心莲居士。”

结果腰间遭了张若菡的一记狠狠地揪扯,登时哭喊着认输投降。

“好莲婢,我错了,你饶了我吧。”沈绥眼泪都疼出来了,也不知道她能忍得了刀伤剑伤,为何就忍不了莲婢的揪扯神功。

张若菡哼了一声,将孩子从沈绥怀中抢了过来,抱在了自己的怀里,还拧过身子去,仿佛和女儿一起嫌弃沈绥一般。沈绥垂头丧气,龇牙咧嘴地揉着腰。张若菡怀里的小凰儿无辜地对着沈绥眨了眨眼,阿爹与娘亲经常会在她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,她已经习惯了。

张若菡顾自抱着孩子,陪孩子玩手里的脂粉盒和丝带,不理会沈绥。沈绥可怜巴巴地凑到她身边,低声道:

“也给我抱抱孩子罢。”

张若菡依旧不理会。

沈绥嘴巴撅得老高,忽而道:

“哼,你不给我抱,我自有办法。”

张若菡刚想问你有甚么办法,结果忽然腰间被人揽住,随即脚下一轻,整个人腾空了起来。她竟是在抱着孩子的状态下,整个人被沈绥抱了起来。她惊了一跳,差一点叫出声来。便听沈绥笑道:

“连你一起抱,不就行了吗?”

不知为何,张若菡听了这话,面颊忽然红了起来。她恼羞成怒道:

“别闹!孩子摔了可怎么办,真是没个大人的沉稳样。快放我下来!”

沈绥仿佛她才是孩子一般地撅着嘴,很不情愿。但又拗不过张若菡,真怕闹太过她生气了,于是只得放下张若菡。张若菡看她一眼,知道她委屈了,想了想,趁着沈绥弯腰,侧脸接近她唇边,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,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转身,抱着孩子就走。

沈绥顿时愣住,回味了片刻,随即爽朗的大笑在张若菡身后响起。张若菡抿唇忍笑,便听沈绥在后面追上来呼唤她的声音:

“莲婢!等等我!再来一下!”

“不要!”张若菡道。

“再来一下嘛~~~”

“不要!”张若菡很嫌弃,这人越来越缠人了,牛皮糖也似。

小凰儿全程玩着手里的新玩具,不打算理会她的阿爹和阿娘,这孩子大概已经明白了,这样的场景,她以后还会看很多很多年。

……

沈缙正推着轮椅,在蜀县宅邸的别院内,望着那株盛放的夹竹桃发愣。千鹤与颦娘陪在她身侧,正在处理新一批的草药。宅邸,是沈氏早年间在此买下的田宅,如今算是她们暂时落脚的地方。昨日是小凰儿的抓周礼,可惜的是沈缙近些日子身子不大好,一直卧床,今日才稍微有些精神出屋。阿姊没有打扰她,她也就错过了凰儿的抓周。颦娘说,孩子抓了脂粉盒与丝带,沈缙笑言,这孩子长大会开拓长凤堂的脂粉与丝绸生意。这个解释,倒是更合了颦娘的心意。她可不希望孩子以后变成一个只会梳妆打扮的无知妇人。

“我看啊,脂粉盒与丝带,代表着招蜂引蝶、掷果盈车也说不准呢。”颦娘捂嘴笑道,“你们尹家人,素来都是这般招人爱的。看小凰儿这底子多好,将来长开了那可不得了,爱她的人海了去了。”

【颦娘,您别瞎说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。】沈缙苦笑道。

颦娘吐了吐舌头,知道自己说错话了。眼瞧着沈缙情绪低落了下去,千鹤向颦娘暗中打了个手势。颦娘会意,拍了拍她表示明白了,便悄悄离开,留她二人独处。

千鹤双眼不方便,见颦娘走了,沈缙知道她有话要和自己说,便主动滚着轮椅靠近她正坐着的胡床。千鹤感受到她靠近自己身侧,伸出手来,摸索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,握在手中,轻声道:

“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关于那枚血丹。”

沈缙沉默了片刻,凑近她耳畔,用气声在她耳边说道:

【我还没想好。】

“琴奴,你该明白当年的事,与你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【嗯。】

“那你何须这般折磨自己,也折磨你阿姊?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,你阿姊想你身体好,你自己也如此希望,为什么不服下呢?”千鹤道。

【但……那是尹御月的精血炼制的……】显然沈缙依旧无法接受这种相当于吸食人血的事,何况她对尹御月没有甚么好感。

“为何总是这般想,你只当那是药材,其实那也是血液与多种药材混合炼制成的,血液只是配方的其中之一呀。”

【但是,千鹤,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觊觎我们尹氏的血脉,将我们当作大补的灵药。如果连我们自己也这般作想,我们尹氏……究竟算是什么呢?岂不是与猪羊一般,供人饲养,取血,杀食。即便猪羊死前也会惨叫挣扎,可它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会被杀食的命运了。咱们这农庄内养得猪,给它喂食同类的肉的残渣,它也能理所当然地吞下去。】

千鹤一时无语,她觉得这姑娘钻了牛角尖了,猪羊岂能与人相比,猪羊没有人的高智慧,当然不会考虑那么多。在它们被屠宰之前,它们永远是被生存牵着鼻子走的,只要有人喂食,它们就能一直顺从着活到生命的尽头。

二人默然了片刻,千鹤决定不再谈这个话题。她笑了笑,道:

“我在想,我们是不是该拜个天地,正式结成伴侣。”

沈缙低头笑了,抿了抿唇,凑到她耳畔道:【那……你去和阿姊说。】

她说话的气流温热,喷吐在千鹤的耳际,顿时渲染出一层妍丽的桃红色。沈缙瞧着那层红,美丽的双眼显得有些迷离。她抬起手来拨动了一下千鹤耳畔的发丝,然后再次凑了上去,双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,耳际细微的绒毛摩擦着她的唇瓣,痒到了心坎里。

大约是她的举动刺激到了千鹤最敏感的点,东瀛刀客的双颊绯红似火,双手紧张地攥着拳头。

“我真的……”千鹤有气无力地说道,语调中有种耐人寻味的迷醉与欲望,“想你的嗓子好起来,我想听你的声音。我觉得那会是天籁……你每日这般和我说话,真是磨人。”

沈缙被她说得咬住了下唇,一张俏脸红透了。

千鹤摸索着,触到了她的唇,指腹摩挲着,她的唇已然凑了上来。二人双唇即将接触时,她抽回了拇指,出其不意地轻轻咬了一下沈缙的唇瓣。

“和我想的一样,好软。”千鹤笑道。

沈缙恼羞地拍了她一下。

“咳哼……”冷不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,沈缙吓了一跳,回首一看,发现阿姊正站在不远处,装作在看风景。

她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。

倒是千鹤比较淡定,问道:“大郎,前来何事?”

“千鹤,琴奴,你们准备一下,明日我们打算进山。前些日子派进山里的千羽门弟兄有回音了,他们找到进隐居地的路了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隐居地的剧情不复杂,这两章应该就能写完,这一卷就快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