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唐谜(246)+番外

李瑾月沉吟片刻,明白了沈绥的意思。过了一会儿,她又问道:

“赤糸,你为何非要去勘查李长空被刺杀的现场?他的死,不是毫无疑问吗?”

“你就这么肯定?”沈绥反问道,“即便真的毫无疑问,我也需要弄清楚刺杀他的刺客,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器,有什么样的本领。邪教内部太多奇人异士,提前弄清楚杀手的手段,对于我们以后防范总是有利的。”

李瑾月点头:“可惜,尸体看不到了,可能会比较困难。”

“无妨,在我意料之中。书房这种地方,能告诉我很多东西。”沈绥笑道。

一面交谈着,她们已然抵达了前堂,李瑾月、沈绥分别与李长云、张九龄、张拯见礼,沈绥又单独与徐玠、程昳打过招呼,一众人等并作一处,往长房院的书房行去。

范阳李氏的府邸,与清河崔氏相比,显得更有北方游牧民族的特色。虽然汉化多年,但是行走在府中,依旧能感受到游牧民族的豪放与慷慨。换言之,精细华美的程度,文化的底蕴,均比不上清河崔氏。不过,一行人也都无心这些,匆匆来到长房院,入了书房。

长房院的书房是一处二层的楼阁,临水而建,之谓“水”,乃是一片面积并不大的池塘,池中养着锦鲤与龟鼋。池塘在东北侧,楼阁在西南侧,四周由院墙圈起,墙垣连着回廊,东西两侧均有走廊可通往楼阁,北面回廊还有一道九折石桥跨过水面,直接通往楼阁侧岸的石径小路。

这书房庭院倒是颇为幽静典雅,沈绥等人从南面拱门进入,便见门上砖刻两篆字“太卜”。

“易经?”沈绥奇道。

“是伯祖父的题字,他老人家喜爱钻研易经。因而这书房,名唤‘太卜斋’。”李长云解释道。

沈绥点了点头。

一众人等进入书院,沈绥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,得出一个结论。南北都有出入口,院墙也不高,这毫无防备的状态,谁都进得来,更别说拦截一个身手了得的刺客了。

李长云命身边的管家打开书斋的挂锁,沈绥抬手制止,捞起那挂锁仔细端详,然后问道:

“当日用的也是这个挂锁吗?”

“是。”李长云回道。

沈绥仔细看了看,挂锁完好无损。她道:

“将这挂锁借我回去细观可否?”

“沈先生请便。”李长云让那管家将挂锁给了沈绥,沈绥让身边的忽陀收好。

吱呀一声,门开了,一众人等,进入了书房。

作者有话要说:薛仁贵,薛楚玉,这都是著名历史人物啊,想来也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。

另外,考考大家,看到这章的标题,大家想到了什么?

第一百五十九章

一入门, 沈绥便嗅到一丝古怪的腥骚味, 这古怪的气味相当淡, 几乎无法察觉, 但她鼻子天生就灵敏,对各种气味相当敏感, 并未遗漏。

屋内的陈设相当考究,每一件物品的摆放都很整齐, 没有看出任何打斗留下的迹象。

“受害者倒下的地方在哪里?”沈绥问。

“请跟我来。”管家道, 随即带着沈绥等人上了筵席, 绕过书案之后的屏风,指着屏风之后衣架旁的一块地方道:

“大郎君就是趴在这里……死去的。”

沈绥蹲下身来, 因为此处是阴暗背光处, 她看不大真切,因而唤人点了蜡烛来,她端着烛台仔细打量。

筵席上有几滴飞溅出来的血滴, 但并非是大面积的,且也没有连排喷溅的现象, 无序散落着, 可以想见是刺客在李长空后背刺字之时, 溅上的血滴。除此之外,这一块地面并无太多的痕迹留下。

“有找过仵作验尸吗?”沈绥一面查看,一面问道。

“由于并未报官,因而并未有仵作验尸。”李长云回答道,“但是, 收敛尸身时,请了医家来。据医家查看说,大哥是被布条勒死的,凶器现场并未找到。”

沈绥点头。她又仔细瞧了瞧屏风和衣架,然后似乎嗅到衣架之上有什么异味,于是凑上去仔细嗅了嗅。接着她问道:

“李大郎生前可有熏香的习惯?”

“大哥熏香,熏得是沉水香。”李长云回答道。

“那么,李大郎当时被剥去全身衣物,他的衣物在哪里?”沈绥又问。

“衣物拖了一地。”李长云回答这个问题时,面露古怪神色,“从那一侧的书架,一直延伸到这屏风后。”

“你们为何将衣物收走了?”沈绥蹙眉问道,她在现场可没见到李长云描述的现场景象。

李长云抿了抿唇,似是有些难以启齿,他看了看李瑾月,看得李瑾月莫名其妙。最终还是凑到沈绥耳边,悄声回答道:

“因为,实在有碍观瞻,那些衣物上……沾有大哥的精/液。”

沈绥:“……”

她起身,招呼李长云到屋角密谈:

“李大郎生前,可是与什么人有过云雨的行为?”

“我们也不清楚,大哥这些年一直是独身寡人,大嫂走了好些年,家中也无妾室,他又是个洁身自好的人,甚少出入青楼楚馆。我实在难以想象大哥会临死前……”李长云说不下去了。

“咳……”沈绥清了下嗓子,板着脸问道,“医家可看过,李大郎的私/处?”

“哦!”李长空反应过来沈绥到底想知道什么了,面露尴尬,答道,“这件事确实蹊跷,大哥数年不曾与人行房,这一行房就相当过火。据医家说,大哥可能在死前有过长达两个时辰的行房过程,人都榨干了,所以才会弄得满室狼藉。”

“满室狼藉?这么说,眼下我看到的室内井井有条的景象,可并非是当时的模样了。”沈绥挑眉问道。

李长云面露苦色,道:“我们也是没有办法,若是要保持现场,那这个屋子,真的就没法进人了。家丑不可外扬,我大哥这个死法,我们实在是不想宣扬出去。”

“你们究竟打扫到什么程度了?”沈绥蹙眉问道。

“拖了一地的衣物我们拿走,一并烧了,屋内所有脏了的东西都换掉了,筵席,我们也换了,除了屏风后面我大哥倒下的地方没换。”

沈绥长叹一声,道:“这下,我是无物可查了。”

李长云很尴尬,也有些内疚。嗫嚅了片刻,道:

“我们还留着当时的屋内熏香的香炉,您要看吗?”

沈绥眼前一亮,道:“在哪儿?”

“就在书案上,那里面的香,我们没敢倒掉。”李长云指着不远处的书案说道。

沈绥忙走到案旁,蹲下身来,仔细查看其内的香粉灰烬。其余人见他俩在角落里叽叽咕咕聊了半晌,也不与他们多言,正无趣间,忽见沈绥有了动作,便都好奇地围了上来。

沈绥显得很谨慎,打开香炉炉盖后,先是以手拂风,将气味扫到鼻下轻嗅。她蹙起眉,仔细品了品,道:

“这香有问题。”随即她从腰间皮囊中取出自己的皮革手套戴好,捏出一些粉末放在掌心上研磨,借着光仔细观察,便能见到有金色的颗粒在其间闪耀。

“又是金醉坊的粉末。”她道。李瑾月一听,来了精神。她凑到沈绥身边想与她耳语几句,沈绥忙让开,轻声道一句:

“公主别靠近我,这一次这个金醉坊是极其厉害的春/药,稍微碰一点都很要命。”

李瑾月惊了一跳,忙闪开。

沈绥小心弹走自己手套上的粉末,然后从皮囊中取出一沓切成巴掌大的四方油纸,抽出其中一张,用桌上的干毛笔拨了一些香炉粉末到油纸中,然后仔细包好,放在了腰间的皮囊中。这些粉末,她要带回去让颦娘研究研究。

“李三郎,敢问,事发之前,府上可有什么陌生人进出?”沈绥站起身来问道。

“长房院这里很少会有陌生人进出,只是近些日子,我的大伯父(指老家主)病重,来往的医家比较多。也都是大哥在接待这些医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