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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谜(223)+番外

看来我猜得没错,唐十三虽然逃了,但他也不会轻易让我好过,给我备了一份欢迎礼,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。”

她掐指一算,道:“算起来,今日是唐十三杀人后逃脱白展客栈的第七日了,他留给我的死亡讯息,尸体堆砌出的‘七’,我估摸着,也就是指得今日将有事发生。而我从河阳一路抵达白展客栈的时间,最长也不会超过七日,这都在他的计算之中。唐十三留给我的东西今日必会给我。看来我猜得没错,这一大早,就给我送来了。”

这时,楼下传出了上楼的脚步声,不多时,又有三个人走上楼来,其中两人还抬着一个人。他们将人放在了沈绥的脚旁,道:

“门主,送来了。”

沈绥点了点头,蹲下身来,凑上前去看了看那个被放在地上的人,道:

“此人,剃头束发,发式与我天/朝上国不同。这种发式,是东瀛人的发式。他身上这一身的衣物,也是东瀛的款式。但是这个人,却并不是东瀛人,而是你这客栈的伙计吧。观他头皮,他的发,明显是在他死后剃去的。我的人在这县城中问了一遭,好像有个伙计,在当日白展客栈出事之后,就失踪了。此人本是逃难来的难民,孑然一身,也无亲属,杀了他,你当不用烦心有人来寻。”

“人不是我杀的……”那中年汉子哭丧着脸道。

沈绥没说话,蹲在他身前,静静地盯着他。

“是唐十三杀的,这个伙计不小心撞破了他在房内布置现场的事,被他用毒针毒死了。人,后来就藏在了这食宴厅下厨的地窖之中。唐十三要我,将此人剃头易服,装扮成东瀛人,于十二日凌晨将尸身送去归雁驿,然后想办法嫁祸归雁驿杀害东瀛人,让官府涉足。”

“这身衣服哪来的?”沈绥指了指死者身上的东瀛款式的衣物。

“唐十三给我的,唐十三死去的那十三个手下,其中一个是东瀛人,这身衣服是他的。”中年汉子已然破罐破摔,也不打算隐瞒什么,将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。

沈绥蹙眉,站起身,回身对手底下的人道:

“唐十三杀死这个人,是突发事件,这说明他最初想要用尸体传达的死亡讯息不是这个意思。他临时改了主意,想要利用此事混淆我们对死亡讯息的判断。”

昏暗的火光中,立在后方的呼延卓马踏前一步,问道:

“请门主明示。”

“将尸体装扮成东瀛人送到归雁驿,这明显是冲着我们千羽门来的,意思是威胁我们不要再继续追踪,否则就要杀死千鹤和她的亚父。但是七日讯息,不是指这件事。”沈绥似乎陷入了困惑,“那七日讯息是留给李季兰的,对方应当还会另有动作。”

沈绥再次转身,看向那掌柜的中年男子,一双明眸在黑暗中犀利洞明,直慑人心:

“你是何人,为何这般身手矫健,与唐十三又是什么关系?”

“我…我曾是唐门的外门弟子,一身功夫也是跟着唐门学的。因为犯了门规,被逐出师门,但是后来唐十三找到我,一度大方接济我,与我一直有所联系。之后,我不小心得知他在为一个神秘的宗教组织做事,他威胁我,如果我不加入,就要我全家性命,我被逼无奈才入教。但是,我的联络人只是唐十三,只有他联系我的份,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。”

“唐十三是否曾向你透露,他接下来的去向?”

“没有,他这次来,也事出突然,我是在他抵达的两日前接到他要来的消息的。他来了之后,就一直窝在那天字号房内,一直到离去,除了说明我要做的事,其他事,他未曾与我提过半个字。我受他所迫……不得已,帮他找了几身变装的衣物,还给了他一些路上的盘缠。”

“谁给你送的消息?”沈绥紧追不舍地问道。

“不知道!真的不知道!那日午后,正是客栈最冷清的时候,伙计们都在后面休息,我一人在柜台后打瞌睡,然后我就感到一阵风吹到脸上,醒了过来。面前就出现了一封信,告知我唐十三将于两日后抵达,要我留下天字号房给他。我……我只能照办……”

沈绥徘徊脚步,口中道:

“唐十三利用白展客栈的特殊建筑布局脱身隐匿,这白展客栈应当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。而想要走这条后路,也必须要有人帮他提前通知白展客栈。看来,对方的传讯能力一点也不比千羽门弱,唐十三在逃亡途中,必然与什么人接过头,传递过消息。”

“确实啊门主,当日我们得知晏大娘子潜伏的身份后,晏大娘子就立刻逃跑了,这足以证明对方的传讯之速,也是极快的,足可以与我们千羽门的速度比拼。”呼延卓马道。

沈绥深吸一口气:“这下麻烦了,对方在暗,我们在明,处处掣肘,总是被压制着。我必须得想办法扭转眼下的局面,否则我们只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。”

“门主,现在该怎么办?”呼延卓马问道。

“当务之急,我们必须尽早赶到幽州,那里是我们在河朔的总部,八方消息汇集,也有众多帮手,不至于眼盲耳聋,束手束脚。传我令,天一亮就出发,换路线走,我就来个以动制静,先发制人,倒要看看,对方还有什么后招。”

“那此人如何处置?”

“绑了带上,不能轻易放了。”

“此人家中还有妻儿老母。”

“这样,留足钱财给他的妻儿老母,就说此人重新寻了一趟活,跟我们出远门走商。此外,将这个伙计找地方安葬。”

“喏!”

作者有话要说:我估摸着莲婢姐姐几章没出来,又有人受不鸟了,下一章你们女神就出来了,莫着急。

第一百四十四章

忽陀在日头下赶着车, 这盛夏之际, 哪怕一路往北, 也不见得一丝凉意, 走到哪儿,都是酷热难当。他抹了把脖颈上渗出的汗, 提起手边的水囊,小饮了一口, 小心塞好塞子, 继续专心致志地驾车。

眼下是六月十二日午后, 他们天未亮便出发,一路紧赶慢赶, 刚离了鹤壁县城五十里。今日若是路上顺利, 当能赶到汤阴县城。这已然偏离了原定的路线,原定是一路前往安阳,如今却舍北向东。

而沈绥与张若菡坐在车中也并不好受, 这车中虽可遮蔽烈日阳光直射,却仿若蒸屉, 人坐在其中, 汗不停地往下淌。沈绥已然想尽了办法为车厢散热避暑, 然而收效甚微。无奈何,只得大敞车窗,连车厢后板都卸了下来以通风,只是挂上纱帘,遮蔽视线。

沈绥在车厢地板之上铺了竹席, 正躺于其上,闭目而眠。张若菡就坐于她身侧,手中举着团扇,轻轻为她扇风。正是午后最困倦的时候,张若菡螓首轻点,也是困意无穷。

“莲婢,你也躺下来睡罢。”沈绥闭着眼,声音有气无力的,轻轻拉了拉张若菡的手。

“不,你睡罢,我不躺下来。”张若菡道。

沈绥摩挲着她的手,沉吟了片刻,道:

“你莫担心,这马车颠簸不厉害,你躺下,不会漏出,污了衣衫。”

张若菡的面颊缓缓蕴起了一层红,睡意也飞了,不由瞪她,羞恼道:

“你这人,你怎知……”

“你的月事,我还不知吗?摸一摸你的手,还有你的脉,便知晓了。”沈绥笑着低声道,声音小到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,“只是,你这月事比之上月又提前了些时日,总也不准。等到了汤阴,我让颦娘再给你诊一诊。”

“何必大惊小怪,我这身子,一直就是如此。”张若菡道。

“不,近些日子一路奔波,休息得少,你太辛苦了,我怕你熬坏了身子。我晚上偶尔会发现你没睡着,昨夜我一夜不在,你定也没休息好。我担心你身子出问题。”沈绥忧心忡忡。

“没事的,我没那么脆弱。”张若菡语气倒是轻松,自信满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