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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谜(164)+番外

很多人不干了,闹洞房就是为了闹新娘,结果成了闹新郎,有什么意思?不过既然沈绥发出了挑战,便有很多人上阵来斗。

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沈绥,好似无甚诗文才华,今日却不知怎么,竟是将这些宾客一一斗败。宾客中不乏进士登科的高手,却依旧不及她。以至于到最后,闹洞房的人竟是全被沈绥给逼走了,就连喜娘都被赶走了。有些人不死心,绕到账外听墙角,结果被沈府里的下人们客客气气又不容拒绝地请出了府。

一通胡闹,总算落幕。青庐新房内,只剩二人。沈绥挂下帐帘子,系好帐带,长舒一口气,坐回榻边。始终未曾说一个字的张若菡,此刻笑了,道:

“你这人,怕是要落个小肚鸡肠的评价了。”

“我这叫护妻心切。哼!这帮家伙不怀好意,我可不能让他们欺负你。”沈绥气鼓鼓地道。

“你就让他们来,也不一定能欺负我。”张若菡道。

“是,我们家莲婢最厉害了,谁也不及。”沈绥笑了,她扭头看张若菡,见她还举着团扇遮着面容,便道:

“人都不在了,别举着扇子了,怪累的。”

“你不念却扇诗,我怎么放下扇子呢?”张若菡轻轻道。

沈绥一愣,随即呵呵笑道:

“是我疏忽了。”

她沉吟片刻,便缓缓凑近张若菡,道:

“青帐临风蜡炬泪,锦帏开处露玉蕊。

我因比心千千结,休将圆轻隔碧莲。”

一边念着,她一边握住张若菡的手,将她的扇子缓缓撤下。

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这章将大礼过程详细描述了一遍,这大概就是我所理解的古代婚礼的全过程了。

所以,下一章,嗯。

另,床笫之欢,笫,音同“梓”,不是第,指的是床上竹编的席,代指床。

第一百零五章

青庐新房, 红烛灼灼, 烟煴的火光, 熏照着红鸾帐, 帐中二人的身影,在火焰光尖上浮动, 一如此刻她们的心。

室内安静得出奇,她们斜坐于榻边, 彼此挨得很近, 鼻尖距离不足寸, 呼吸相关,尽是淡淡的酒香。却扇诗成, 团扇撤下, 张若菡那双镜湖般明澈的眸子,初初望进沈绥的双眸中,便瞧见了她满目的惊艳。于是素来在沈绥面前镇静自若的她, 今日不知怎的,忽的羞怯起来, 长睫轻颤, 垂下眼帘遮挡那灼热的视线, 不要让她看到心底乱撞的小鹿。

可是她握着自己的手,却这般滚烫,让人心惊。她一挣,脱开她的桎梏,扭过身坐正, 轻声道:

“做甚么这般看我?”

“莲婢……我从未见过你上妆,你让我再瞧瞧。”沈绥再度凑了上来,歪着脑袋看张若菡,满面的欣赏与恋慕。太美了,太美了,沈绥觉得自己今夜怕是要死在这里,呼吸都紊乱了。

“休要像看珍禽异兽般看我,再这般,我可恼了。”张若菡躲避着她的视线,绯红已然染满了她的面颊。

却不想,沈绥忽的揽住她整个身子,将她掰了回来,旋即额头便顶了上来,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。她垂着眼眸细细看着张若菡表情的细微变化,她的唇就擦在她的唇上,却迟迟未曾吻下来。

“闭眼,不许看。”张若菡轻声道。

“遵命。”沈绥低声呢喃着,缓缓闭上了一双星眸。但随即,她的唇便落了下来。于是张若菡也缓缓闭上了眼,那滚烫的唇在颤抖,她双手缓缓攥紧了沈绥腰间的衣料。

这个吻,几乎是虔诚的,带着朝拜之心的吻,她印下这个吻,不多时,便撤离。接着,张若菡看到她抬手,摘下自己的官帽,放于一旁,又抽出发簪,散开发髻。垂下长髫尾辫,她拨过发辫,取了剪子,剪下一绺,捏在手中。

张若菡已懂她的意思,于是开始拆解自己的发饰,这些花费了诸般功夫才上头的首饰,被她一一郑重取下,及至最后,只余一缕红缨缎带束发。这红缨缎带,是沈绥下的聘礼之一,按照礼俗,新娘收到红缨缎带之后,直至出嫁那一日,须用红缨缎带束发。而这红缨,将于大婚之夜,由新郎亲手摘下。

沈绥缓缓伸手,拉住缎带尾端,慢慢扯动,缨结顿解,缎带仿若在张若菡瀑布般的青丝间滑落般,顺而无阻地就被沈绥取了下来。张若菡那美到极点的一头长发,已然全部披散下来。她亦取了剪子,剪下一绺发。沈绥接过那绺发,与自己的并在一处,用红缨一圈圈扎紧,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。

沈绥捧着那束发,得意地笑,眸中却含着泪:

“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”

张若菡笑而泪,忍不住伸出手,抚了抚她的侧脸。沈绥捉住她的手,轻轻吻了吻。接着,她从怀中郑重取出一个囊袋,揭开,又从中取出一个极为精致的木匣子。这木匣上刻着一只凤凰,正围绕着一朵莲花,栩栩如生。她打开木匣,将发束小心翼翼的放进去。又从匣中取出了一对白玉戒子,连结处有精巧的合口,脆然掰开,择了其中一个,捧起张若菡的左手,缓缓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中,大小正适中。

“来,替我套上。”沈绥将另外一个戒子递给她,张若菡接过那戒子,依言套入沈绥左手的无名指中。

她没有立刻放开沈绥的手,旋转那枚戒子,她看到白玉上刻着精美细腻的莲花图案,她又转动自己的戒子,便看到其上刻着凤凰图案。戒子合口处,恰好是凤凰衔莲尾的画面。

在她观察戒指的时候,沈绥已经将那木匣收好,心满意足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。

“这戒子,为何要套在左手无名指上?”

沈绥扭身看她,指了指自己的心脏,道:

“左手无名指连着心脉。”

张若菡失笑,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此说法,有点孩子气,但却十足的动人。

正感动间,沈绥却开始宽衣解带了。张若菡心里莫名一慌,不由道:

“你做什么?”

“睡觉啊。”沈绥很是理所当然地道。

张若菡抿了抿唇,道:

“我要净面。”

沈绥愣了一下,道:

“哦,好。”说着忙去账外温着的炉上取了壶,倒了盆水,又兑了冷水,试好温度,这才端了进来。进来时,张若菡不知何时已经将霞帔脱下了,那些取下的发饰也被她收拾了起来,她的身上只剩一身大红锦绣的嫁衣,正弓着身子,在将床上撒的那些花生红枣收拾起来。

“热水来了。”沈绥将水盆放在架子上,张若菡已经收拾好了红枣花生,走了过来,探手试了试温度,刚准备润了巾帕,擦去面上的脂粉,忽而瞧见沈绥的唇上也红了一片,顿时想起她方才吻了自己,也将那口脂抿上了唇。她笑,抬起巾帕,先去擦拭沈绥的唇。

沈绥却握住她的手,舔了舔唇,道:

“这胭脂蛮好吃的,甜丝丝的。”

“瞎说,这胭脂是苦的。”张若菡面颊微红,抬手,继续为她擦唇。

“是甜的。”沈绥坚持,口齿不清。

“你若喜欢,下回我让你抿了吃。但这东西不能多吃,有毒。”张若菡笑道。

“你说什么?”沈绥轻声问。

张若菡莫名,重复道:“我说这东西不能多吃,有毒。”

“不是,前一句。”沈绥道。

“你若喜欢,下回我让……”张若菡说到一半却不说了,面色愈发绯红。

“不要下回,就这回吧。”沈绥笑了,忽的揽住张若菡的腰,将她抱入怀中,迫使她与自己紧紧相贴,拿过她手中的帕子,为她细细擦去面上的粉,独留口上的脂。她擦得那么认真那么温柔,可巾帕每每来到唇畔,都会狡猾又可恨地绕开。张若菡从不知道,她的赤糸也会有这般勾人心弦的时刻,分明只是做着洁面的事,却生生让她周身战栗,小腹燃火,呼吸滞涩起来。张若菡却偏偏不争气地没有力气阻止她,亦或她根本就不想阻止,她好似被沈绥那双星眸摄了魂魄,醉在她的怀抱中,忍不住伸手,用指腹去捻她唇上尚未擦净的胭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