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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贝吉祥(56)+番外

作者: 双木垚 阅读记录

顾章一言不发,挽起军医,虚虚盖在身上。

忽然一下子闲下来,但他的头脑还是绷得紧紧的,有点无聊又有点不安地满军营逛了圈。对于黎川的处理能力,顾章是放心的,但是战场上,生死只差一线,战士是人,他亦是人,只是他作为一军统帅,肩上担负着更多的人命,弟兄们跟他浴血搏杀,同样他亦要对他们负责任,不能轻易地让每条生命如烟花般,转眼即逝。

“统帅,报告。”

顾章手指夹着烟,眼不抬,简洁明了道:“说。”

小兵先给他点上火,“小姐有电报,请统帅给她报个平安。”

顾章手微微啰嗦了一下。

沉静了半响,问道:“她还说了什么吗?”

“她说,孩子已经五个月了,要统帅好好保重身体。”

呵呵,五个月,还有五个月就出生了。顾章嘴里被烟熏得苦涩,又是一阵沉静,最后只是挥挥手,示意小兵下去。

六月的风,吹得他心烦意乱。

宝箱陪着张春铭在码头吹了一夜海风后,任凭张春铭挣扎,一言不发地拉着他回到杨家。很多人都会说人是自私的,即使自己身为人。宝祥对张春铭好,无关□□,无关利益。当初他头次进青楼时,头个找的姑娘就是她,自此就没变过,开心时,想同她聊聊天,难过时,想同她谈谈心。

等张春茗平静得差不多时,宝祥将她带回了杨府。走在回廊上,一个脸生的丫环告诉宝祥,“夫人有请。”

宝祥让张春茗先回房休息,细细交代了两句,便跟着那丫环去了。

抬眼满园凝望,花繁叶茂,暗暗花香四处流动,蝉鸣鸟啼,在阳光下,蓝天白云下,岁月静好。但是静得令人心慌,宝祥记得以前满园的人,虽然是下人,但是每天都热热闹闹的,宝祥很喜欢跟着小刘小六他们瞎哄哄地调侃,也很喜欢厨房林大娘的点心,每天总是怂恿着杨家坪要来一份,然后美曰其名地道,要减肥要注意身体,就勉为其难地帮他啃下了。

昔日戏言后来事,还没来得及看到后来,人就散了。而他的姨娘越来越陌生了。

“你是新来的,以前怎么没见过你。”

“是的,去年家乡征兵,爹被带走了,在家那边活不下去,娘就带着我来到这里,她在给一大户人家当做杂物,我就来杨府当下人了,唉,这年头说实话要活下去,还真不容易呐。”

小丫环像是个打开了拧盖的话甲子,手指绞着肩上的大辫子,喋喋不休起来跟庙里的和尚有得一拼。

最后她带着少女无忧的自来熟,问道,“听说这里晚上会闹鬼?”

宝祥想起初来时和仙姑头一件事就是所谓驱鬼,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提起,不禁失笑,“都什么时代了,还相信那一套。”

“不是啊,就是我偶尔在夜里会听到哭声,呜呜咽咽的,又含糊不清,老吓人了,我去问其他人,他们都好像见怪不怪的,还狠狠呵斥我,什么想活下去就别多问,哎呀,这样一说,我更是不安了。”

她本来就是个没心眼的姑娘,在杨府平日也没几个聊得上天的,话憋在心里,憋久了,看到宝祥说说笑笑的,心里就没什么可防的,凑上去,压低声音,“夫人,她,怎么说呢,总是怪怪的,我很害怕她。”

宝祥嘴角的笑容凝固,几日来,从仅存的几个下人只言片语中,隐约也猜得出仙姑的确精神出了问题。他苦笑道:“瞎闹呢,好好干活去吧,哪来的小心思去琢磨这么多。”

小丫环只当他说笑,继续绞着辫子,走在跟前,后脑勺背着他做了个鬼脸,“对了,我叫顾悦。”

“你也叫顾悦。”他记得顾章的大妹妹也是叫顾月的。

“什么?少爷你还有朋友跟我同名同姓吗,也难怪,顾姓随手一捞就一大把人姓,悦嘛,我那生死不明的爹说,人生在世,就要开开心心的,喜喜悦悦,心心悦悦,还有悦悦想念。”

“哦,”顾悦把话题上升到追寻人生意义的层面,成功地让作为没有什么追求的宝祥,再也接不下去,就敷衍到:“她叫顾月,不过是月亮的月。”

被挑起话头的顾悦一路上嘴巴都没停过,扯东扯西,似有无限的精力,走起路来也是蹦蹦跳跳的,宝祥在一旁偶尔给个反应,表示在听,不过她也没在意宝祥的敷衍,表示只有听众,一个人也能尴聊到底。

喋喋不休,记忆中的姨娘也是这样的。宝祥歪头看着她,仿佛看到年轻时的仙姑,倒也没嫌她烦。

长长的庭内小道,尽头便是杨老爷生前的书房,一切看起来依旧,只是物是人非了。

推开朱红大门,门画上不管更替多少次,依旧是杨老爷最喜欢的那幅梅兰图。仙姑每年都会叫人临摹,等到门画褪色便换上新画。

仙姑柱立在窗前,阳光穿过树荫,斑蝥映在她脸上,风一吹,光影暗影摇曳不动。

她干瘦白得病态的手,挥一挥,宝祥会意,让顾悦先行退下。

“姨娘,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他打破半响的沉默。

她的目光注视远方,似是深邃,看久了,就能看出藏在里面的呆滞,“哦,小宝,你来了。”仙姑缓缓转过身,颈脖如同机械般扭转,定定地看着宝祥,目光漂浮。

“有件事,就像跟你相量一下。我想让你接管杨家的生意。”

“那个。那个,不行!”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不要害怕,我老了,精神越来越差,已经守不到等坪儿回来了。”

第六十五章

仙姑捉住宝祥的手,用力握着,又喊了声,“小宝。”

带着颤音,颤动着宝祥的心,手心的触感冰冷冰冷,干枯的皮肤覆盖着枯骨,他忽然不敢抬眼看着她,生怕一拒绝,好不容易聚焦起来的目光就会溃散,生怕一拒绝,姨娘会失望。

但是,杨家家大业大,让完全门外汉的自己去经营,岂不是滴水载舟,独木过河。

“姨娘,家坪的远近亲属也还在,就让他们多担待一下吧。我,我实在没这本事了。”

仙姑冷哼一声,嗓音变硬了说,“白眼狼,他们都是白眼狼啊!”她情绪激动,似有些失控了,指着木门,尖锐道:“老爷孝期没过,他们就上门要账单了!白眼狼!白眼狼!”

那段时间宝祥和杨家坪出国留学,对此事甚不知情。

仙姑越说越激动,近乎竭撕底理:“还有接管生意,我呸!凭什么!凭什么!老爷尸骨未寒,就仗着亲缘霸占财产!那都是留给坪儿的,谁也不能动,谁也不能抢!”

宝祥见仙姑直喘粗气,白得病态的脸上,冷汗直冒,忙扶着她顺顺气,顺着她的意思接着道,“姨娘,姨娘,不要动气了,他们不好,他们是坏人,不值得生气的。不想了,不想了。”

仙姑双眼通红,眼球上血丝密布,直勾勾地看着他,“就算为了坪儿吧,为他守着,我答应过老爷,要好好照顾他的,”她捉住宝祥的手又紧了紧,哽咽着,“老爷,最近都不来看我了!怎么办?他是在怪我吗?”

宝祥一听,心里难受得很,“姨娘,怎么会呢,杨老爷人好脾气好,他只是想跟你捉迷藏罢了,那奥付医生开的药,有在吃吗?”

仙姑脸色一冷,捉住他的手松开了,“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疯子!我没疯!疯的是你们!为什么!你说!”

宝祥忙改口道:“不是的,我就是”

“咦,小宝,你来了,怎么哭了?”仙姑微微一笑,与刚才判若两人。

宝祥下意识摸摸脸,胡乱擦去眼泪,“没,就像和你说说话呗。”

“你呀,老爱哭了,还记得小时候吗”

记得,小时候,你带着我跑南闯北,无论我遇到什么难事,一把眼泪就能把你掩盖,然后你永远都会像头母狼一样,挡在我面前。两行泪,擦干以后,犯错也好,烦事也好,都会烟消云散,而你也会一如既往,继续牵着我上路。这么多年了,总会百试百灵,但是现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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