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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古剑同人)[沈谢/夜初] 以吻(8)

作者: 是耶非耶 阅读记录

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。

且不说此时不同上古,大地多有浊气,单是流月城外那一层坚逾铁石的结界屏障,就将他们离城的妄想打得粉碎。

也不是没有尝试过,历代城主都曾有过破界的想法,甚至在流月城术法最强的时期,城主同那一代大祭司组织了百名灵力最盛的祭司,企望合众人法力将结界打开。然而结果却十分惨痛,结界未见丝毫动摇,而半数祭司却遭法力反弹重伤而死。

之后再无人敢妄动破界的念头。

谢衣想师尊费尽心力守护族民,却还是免不了矩木将枯全族困死的命运,莫非真的天绝人愿?

两只小手伸过来,搂住他的脖子,脆生生的童音问他,大哥哥,你怎么了。

谢衣摇摇头说没事,又给他身上加了个暖身的法术,正要说些什么,脑海里却忽然灵光一闪。

破界。法术。反弹致伤。

他连日研究偃甲炉供暖方式,深知流月城中最具瞬间爆发威力的东西乃是五色石,激发五色石灵力的方法虽然还需探寻,但如果能够成功,破坏力应该会在普通法术的百倍以上。

自然,要将五色石靠近结界引爆仍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,百倍威力如果反弹后果非同小可。

但是——还有偃甲。

孩子的母亲寻来的时候,小家伙正一边搂住谢衣一边看着自己手上暖身法术的光晕咯咯笑。

谢衣拦住妇人拜下去的礼,将小孩交到她手里,目送他们走过了转角。

他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,心脏在胸腔里激烈跳动,震得耳膜轰轰作响。他想自己这念头大概有点疯狂,但是如果,只是如果,有那么一线希望能够成功……

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,四周冰面明晃晃得有些刺眼。

在谢衣有限的二十年人生里,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座屏障的存在——

巨大的,透明罩一般的壁障,蕴含着上古天皇的余威。像一只从虚空伸来的巨大手掌,将茫茫矩木连同它下面那座渺小的城一起握在里面。

伏羲结界。

[偷袭]

太初历六千五百七十六年。冬至。

那件事发生的时候,沈夜正在神殿里,坐在既宽且高的大祭司座上处理华月汇报的事务。

神殿内外一切如常,廊道安静空旷,偶尔有持着法杖的低阶祭司或端送物品的侍从来来去去。沈夜一手撑着额头,一面思索一面把安排一条一条交代出来,华月单膝点地,右手小臂侧着搁在膝盖上,是个端庄又优雅的姿势。

话说了将近一半,沈夜忽然觉得一阵不安,勉强压下去又说了两句,心里的烦乱却越发缠绕上来。

终是停了口,问华月,谢衣呢。

谢衣在机关偃甲房。

一个月前他将以偃甲配合五色石引爆破界的想法提出来,不大不小地引起了一场风波。神殿诸祭司众说纷纭,有人觉得或可一试,有人说是白费功夫,流月城史书上前次破界失败的记载也被拿出来,作为逆天行事必不可行的例证。

自然也有人认为这做法会危及流月城。

五色石是女娲大神补天所用,如果真如谢衣所说,引爆之后能产生百倍威力,一旦反弹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。

沈夜虽然觉得此事有风险,然而寻找破界之法却也是他自己一直在做的事。与其困坐等死,不如放手一搏。如此或许还能为族民撕开一条置诸死地而后生的出路。

他看着谢衣眼睛里透出来的坚定,心想这个弟子已经许多次出乎他的意料,便相信他一次又如何。

于是他将谢衣担着的几项事务转交给华月,生灭厅由风琊全权暂代,而偃甲炉的制造调试则由他自己和瞳接手过来。

谢衣,就让本座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。

机关偃甲房位于流月城下层的一座石台上,这一层地域开阔,房屋建筑也不少,却不像上面几层那么密集。屋与屋之间丛生着许多上古植物,叶片亭亭如盖,和沈曦住所的冰莲一样,也是因持护法术的效用而屹立未枯。

谢衣试了半个月都觉得方向不对,索性丢下做了一半的偃甲靠在墙上发呆。

一块半人高的五色石岩块悬浮在屋子中央的石座上,散发微光的咒文缠绕其上,岩体颤动,像一颗硕大的心脏。

莫非这条路一开始就是错的?

他仰着头,颈项向上拉开一截优美的线条,后脑抵在墙上望着屋顶。窗外是一丛巨大的上古奇花,色泽艳丽,花叶却透出冰冷晦暗的光泽。

谢衣想起书中那些有关下界的描述,草长莺飞,蜂蝶蹁跹,华枝春满……

那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。

他呆坐了许久,有点生自己的气,心想这么轻易就要放弃,当初请命时的坚决都跑哪去了。

然而刚起身就听见身后一声急响。

猛然回头,一点火光正直射而来,在视野里迅速扩大成燃烧的火球。好在他反应不慢,耀眼清光结成瞬华之胄从手中旋转开去,堪堪将火球挡住。两下一撞,火光迸散,将半边屋子照得通红。

谢衣收了光盾朝火光来处望去,正看见外面一道人影闪过,朝着花叶最茂密的方向奔去。

当日谢衣领命开始探寻破界之法的时候,沈夜曾提醒过他。沈夜说最近城中两个派系都不大安稳,破界尝试又是支持与反对各半,或有人会借机生事,自己小心。

彼时谢衣正单膝点地拱手为礼,说弟子明白,师尊一切放心。

继而想起要离开神殿在机关偃甲房闭关,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到师尊了。似乎有点惆怅,却又觉得能不受打扰整日研究偃甲,不该是这种情绪才对。

心思在两边来来回回,还跪着就走了神。

沈夜看他这个模样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,便又嘱咐他说最近天冷照顾好自己,说着俯下身来,食指指背在那薄而浅淡的下唇上蹭了蹭,果不其然谢衣脸上就多了几分血色。

他笑了笑,温声吩咐他,去吧。

一路都是压在冰雪下的高大植物,青石小径在叶底纵横交错,将视野切割得凌乱。那道黑影在前面奔跑纵跃,谢衣追了不算短的一段距离终于赶上,而后便是一场乱战。

暗褐色法袍。镂空面具。左手握着短剑。

术法速度一般,但灵力算得强劲。

右手臂上装了护甲,不知道是不是有机关。

谢衣在躲闪的间隙里一一看过去,心里便有了几分底,趁着对方聚力的空档纵身向后一跃,双手横空将他的横刀召出来。

对方又射出数道火球,穿空而来嗤嗤有声。他也不躲,指上凝聚了灵力,沿着刀锋一抹就挥了出去。

一时间清辉满目,火光消隐,仿如东风过境绿了重山。

他的术法承自流月城修为第一人,虽然不如偃术学得勤,每回挨罚也练了无数遍。几个回合下来,对手退了又退,渐渐连防御都勉强,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周身重重叠叠的刀影吸进去。

……只要……只要一个间隙……

谢衣还没收刀就听见背后喀啦啦一阵乱响,四下土石冰屑纷飞。回头瞥了一眼,一只通体漆黑的偃甲兽正窜出地面,朝他的头顶直扑过来。

蠢材。

距离这场打斗几丈远的一道树影里,风琊一面观望一面想。

……在他面前搬弄偃术,是嫌事情败露得不够快吗?

不过……倒是件好事。

风琊朝偃甲房的方向看了一会儿,又转回头来,嘿嘿笑着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。

也许不召唤偃兽还能多支持一时半刻?

偷袭者站在谢衣对面,看着自己的偃甲先是摇摇摆摆不听使唤,后是一阵灵力乱窜滋滋作响,最后临阵倒戈朝自己摆了个准备攻击的姿势。

二对一变成一对二,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