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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古剑同人)[沈谢/夜初] 以吻(67)

作者: 是耶非耶 阅读记录

偏了偏头,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,却忽然觉得附近还有什么人在。是个灵力极强的人,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察觉他的存在,并且……

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。

大约是看见过的,用力回想的话脑海里还有印象,只是十分模糊。

抬头去寻,那点痕迹却又感觉不到了,断了线的思绪就此卡在原地。

“……你既决意将他制成傀儡,何必还留着过去的痕迹。”

瞳随同沈夜一起穿过长廊,连着寝殿的偏殿已经拆除,连同中间的通道也一并没有了,一脚迈进主厅,屏风桌台倒是和从前一样,案头上干干净净,连卷书也没有。

他把目光收回来停在沈夜脸上。

“主神殿里认不出他的人只怕不多,如若不改换形貌,难保不出乱子。”

“不必,除你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看到他。”

沈夜一口回绝,听起来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,瞳只得遵从。想来也不算意外,这对师徒之间掺杂不清的种种并非他人能够介入,有关那个人的事总是不能以常理对待。

“那你打算如何安置他?”

“……你已将他改制妥当?”

“基本妥当。只是,他好像对身体的运用一直不得其法。”

“如何不得其法?”

“有些动作并不十分自如,而且……这几日来灵力恢复虽快,却无法引入经络,便如死水一潭,虽有储备却无法取用。”

无法取用,就是闲置的意思,修为再高也和不会法术的人一样,甚至更麻烦些,好像身体中留存着火药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爆。

“可知道原因?”

“……已做过几次尝试,但无甚效用……或许该问问他自己……“

瞳想起这几日用作试验的化灵蛊,普通人的身体中蛊之后都会聚集灵力产生抵御,可他试验多次都没有反应。也是该有的事,生死本是天道,岂是人力所能轻易扭转的?

沈夜沉思了一阵,摇头说,不必试了,带来交给我。

瞳行礼表示领命,想了下又补充:

“大祭司如不介意,可否在他身上多种一枚月相蛊?”

“种来何用?“

“并无实质影响,这躯体根骨很好,很适合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“唔,那么九黎赤蛊——”

“瞳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七杀祭司闭了口表示了解,戴着手套的手指活动了几下,身上不知什么地方便应和般地“簌簌“响了两声。

三十年前。

太初历六千五百七十年。秋分第十日。

神农祭台。

谢衣连续两个翻身落地,挥开瞬华之胄的同时一道火球已打到面前,在旋转的光胄上撞了个粉碎。灰烬杂着黑烟哗啦哗啦往下掉,他将右手的法杖横过来,咬住下唇。

再退就要掉下台去了!

华月越看越心惊,手心都有些冒汗。

这场比试本是主祭坛执事的角逐,参与的祭司实力在流月城都是上阶,事关职位争夺更不会有人手下留情。本来没谢衣什么事,然而比试前一天沈夜忽然说,既然要打,让谢衣也去试练一场。

——于是当日的围观者顿时多了几倍。

华月知道谢衣在术法一道颇具禀赋,拜入沈夜门下三年,进境想必不慢,只是毕竟年幼,十四岁的少年站在祭台上,经验尚浅,身板又薄,看上去就像一竿没经过风雨的新竹。

掂量祭台上的两人,似乎已是一面倒的形势。

谢衣已经退到了祭台边缘,他的对手——是位极擅火系法术的祭司,正在身前聚灵成焰,倘若谢衣再后退躲避,就只有掉下祭台认输的份了。

华月自己精擅水系术法,知道如果以五行相克之法应对会容易得多,然而谢衣不知道是忘了使用还是根本未学,大部分时间都在抵挡,所用也只有一招金雷之术,虽然就他这年纪已算是小有所成,要取胜却是艰难。

……说到底这不是他该参与的场合,真要考较,再过两年也不迟。

正思忖着祭台上忽然一声爆响,谢衣将法杖一挥,知道不能再退就硬接了一招,火光散去人倒还无恙,只是手里的法杖在冲击之下炸裂,顶端现出一道十分明显的裂纹。

对手大约觉得再比下去有些欺负人,大声询问:

“你兵刃已损坏,可要认输?”

谢衣一边喘气一边摇头,大概刚才那一下确实接得吃力,眼睛里却不见畏缩:“不碍事,再来。”

对面的人立时扬起眉毛。

再来?

法杖已用不得,反击也不曾奏效,这情形还在邀战,不是挑衅却又是什么?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捏诀,地面忽然爆开一条赤红沟壑,火光翻卷成龙头形状,朝对面咆哮而去。

少年纵身一跃,悬在半空两三丈高的地方,一面青色法阵在头顶旋开,法阵中央落下电光直射下去,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,火星四溅。

然而下方火势凶猛,电光只有细细一道,很快便被火焰掩盖,龙头重新聚敛成形,卷土重来。

华月看看祭台再回头看沈夜,终于忍不住开口:

“阿夜,谢衣他……”

沈夜似乎并不在意:“无妨,他应付得了。”

“……但他根本只用金雷之术,力道不够又受炎火所克,如何能胜?”

“他前日将金雷咒文记混,你可看见神殿门前那座缺损的兽雕?”

“什……莫非?”

华月忽然记起,那兽雕头顶的犄角前些日子断了,光秃秃煞是显眼,顿时瞠目。

“此番比试他与我约好,三十回合之内不使用金雷之外的法术,算作处罚。”

“……可他连兵刃都……现下多少回合了?”

沈夜没有答话,倒是立在另一侧的瞳淡淡扔来一句——

“二十九。”

场中赤色大盛,龙头昂扬朝悬空而立的少年逼近过去。

谢衣似乎知道先前那轮法阵不够用,前面本已手忙脚乱,此时竟然还能分出一只手来重加了一道法阵作为补足。头顶清光聚拢又张开,变幻辉映,照得一张小脸忽明忽暗。

僵持了片刻,火龙渐渐低伏下来,化成一团黑烟。

谢衣松了口气,收了法阵正要降下,脚底正对着的地面上忽然显出一点焦黑色,心里一惊,才放松的神经霎时又绷紧了弦。

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。烈焰复又从祭坛中央腾起,蔓延成一片火海,少年的身影像一片落叶直坠进去。

太初历六千六百年。夏至第五日。

大祭司殿密室。

入夜之后瞳才将人送到大祭司殿,四下无人,一切都很平静。

比起捐毒铺天盖地的风沙,此时此地似乎已好了太多,然而这平静却是空旷虚无的,像本来鲜亮的风景忽然褪去了颜色,变成一幅不辨季节的黑白。

密室里的铜灯像摇曳的笔尖,涂抹了满室昏黄,也照在这新制的傀儡脸上。那张脸虽然俊秀却死板,眼神也是空洞的,让人想起当年刚刚送到自己身边的华月。

沈夜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,跪下去,他听见他说,主人。

这个声音。这张面容。在他面前。

不叫师尊也不叫大祭司,叫他主人。

沈夜问他,是瞳让你这样称呼本座?

跪着的人低首说,是的。

他还告诉你了些什么?

……要听从主人的命令,不可忤逆,不可违背。

呵。沈夜轻轻地笑。

瞳怎样叫你?

七。

……还说了其它什么吗。

没有,主人。

又是这两个字。听在耳中生硬隔阂,却是从属关系的明证。

也罢,既已认主,此后便休想再有离开的时候。

也许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,那天沈夜再没有同他说什么,他将他留在那间密室中,接连两个昼夜都没再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