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途径盛夏(28)

作者: 不和谁同名 阅读记录

两三局之后,苏一夏的套路已然被祁恒摸清,偶尔的声东击西起不了作用。

草地上除了同学们的笑语欢声,四处的虫鸣也此起彼伏。月光皎白,及时行乐,青春荡漾在湖边,激起层层涟漪,一圈一圈推向时间的隙缝。

子时将近,有同学打起了哈欠,最后一局厮杀,邪不胜正,善良淳朴的村民获胜。

尽兴之后倦鸟归巢,大家各自回到搭建好的帐篷。

苏一夏的帐篷搭在河堤之上的一棵大树下,祁恒搭在邻边,相距不过三五米距离。

二人往回走,小径通幽,一路上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月光,稀稀散散地穿不透路面,天上一朵忽明忽暗的云似乎嘴馋,一口将月亮吞噬。

转角处一块顽石突立,苏一夏一步踉跄,被一只手臂拥住摔到了草地上。

一同栽倒的祁恒闷哼一声,护住苏一夏头部的右手似乎磕到一颗碎石。

苏一夏闻声后连忙起身,跪坐在祁恒身旁,关切地问:“摔哪儿了?”

“你没事吧?”祁恒不答先问。

“我没事!你摔哪儿了?”

云散月出,祁恒抬眸看见苏一夏盛满星星的眼睛,飘着一缕焦急,嘴角轻扬,指着自己的心。

苏一夏往前凑去,被祁恒一把抱住,因祁恒是躺着,所以苏一夏大半的重量几乎都压在祁恒身上。

“你到底摔哪儿了?”苏一夏执着祁恒的伤势。

“没摔。”

苏一夏听到这个回答一半生气一半心安,撑地起身,不料被祁恒拉住不放。

“一分钟,就一分钟好不好?”祁恒磁性的嗓音带着魅惑。

微风吹过草地,带走时间却不留痕迹,几分钟后,祁恒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:“一夏……我可以亲你吗?”

苏一夏听到自己的名字,“嗯”地应了一声,之后听到的令人猝不及防,并且她也慌张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

祁恒听到“首肯”,大脑对信息的处理,忽略了时间顺序混淆了问答逻辑,翻身将手垫在一夏的黑发之下,凝视着一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,锁住双眸的深情,低头浅吻。

直到苏一夏被吻得缓不过气,祁恒才住口,他将头埋进苏一夏的颈肩,嗅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,微笑着说:“下次教你换气。”

苏一夏此时的脑子木讷,望着天上忽闪忽闪的星星,一颗心也跟着怦怦跳。

祁恒把一夏送到帐篷外,道声晚安,看着她躬身钻进帐篷内,转身睡进旁边的一个帐篷。

“一夏。”祁恒裹在睡袋里侧身对着右边的帐篷轻唤。

“恩。”苏一夏迷迷糊糊地应声。

祁恒听着一夏的声音,微不可见的笑容匿在黑夜中,与对方说“好梦。”

“你也……”苏一夏的话被吞噬在半梦里。

月明星稀,一夜美梦。

祁恒起得比清晨早一点,跨出帐篷望向山一边的微光,停在苏一夏的帐篷外:“一夏,起来看日出了。”

苏一夏揉揉眼睛,挣扎着爬出睡袋。一打开帐篷的拉链门,就被祁恒牵着往观景台跑。

两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上,天空中的微光已经越来越亮,太阳跃跃欲出。

祁恒脱下外套披在一夏的肩上,一夏问:“你不冷吗?”

祁恒左手拥住一夏,右手拉过一夏的手攥紧,“这样就不冷了。”

一夏往祁恒热乎乎的怀里拱去,甜丝丝骂着祁恒笨蛋。

山坳里的太阳在一刹那间露出圆弧脑袋,像一个顽皮的少年,自带光芒万丈,照耀着世间万物。

杨柳从山间的行车道下车,手里捧着食盒,远远地便一眼看见祁恒的背影以及那个被簇拥在怀的未知身影。

她咬了咬唇,把食盒放在一边儿,原本轻快的步伐现在的每一步朝前踏出都显得沉重无比。

“祁恒。”杨柳站在离祁恒三步距离的地方喊他。

祁恒与一夏同时转头,杨柳看见了一张最不想看见的脸,她惊讶出口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没等一夏开口,祁恒问了杨柳同样的问题。

“我?”杨柳被问得气急反笑,我为什么在这儿?

沈灏本想看日出却起晚了,不甘心地往观景台散漫走来,不巧撞见了这有趣的一幕,撩了撩蓬乱有型的头发,往前一凑:“真热闹,一起看日出啊!”

“不好意思,现在是日出东山,各位慢慢欣赏,我们回去补眠。”祁恒起身拽着一夏往帐篷走去。

“困吗?”祁恒问。

“不困。”

“那我们去吃早饭。”祁恒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,一刻钟后海叔开车停在了山道。

周末的露营在两人早餐后完美地画上句点。

☆、小弟来访

最近北风萧瑟,肆意猖獗,翻飞的沙砾偶尔擦过脸颊,干涩的皮肤隐隐微痛。一片枯黄的银杏从笔直的枝干零落,日升月落,四季轮回,生命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浪潮,唯有于存在的时候,洒脱过,痛快过,才会临了时如秋叶般静美。

唐邵从晚自习的教室一路往寝室走去,周围环绕的欢声笑语与他有关又无关。虽然凉气浸人,但他却将衣服的扣子解开,哆嗦着,清晰地感受着这份秋意寒。

回到寝室,他脱去衣服,带着洗漱用品走进卫浴,将水温调到40度,在水触及身上的皮肤时,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,贪婪地接受温暖。

唐邵闭着眼睛,右手覆在左胸,聆听着它规律的跳动,这颗心,明明更喜欢温暖,却偏偏要往寒冷里钻,它在隐藏什么?还是它在逃避什么?

睡意难来,唐邵在床上顺手拿起枕边的一本书,翻到书签页,继续浏览,不觉凌晨,书的末尾写着:江南有杨柳、桃花,有燕子、金鱼……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,倜傥潇洒的少年…… 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:“那都是很好很好的,可是我偏不喜欢。”

夜里,唐邵辗转难眠,翻来翻去间脑海里浮现出一抹音容笑貌,他极力挣扎着入睡,可惜都是无用功。

清晨,今天第一节有课。唐邵顶着两个黑眼圈,在食堂排队买了早饭。

“老大,你没事儿吧?”寝室的老幺对着唐邵的脸挥手。

唐邵咬下一口鸡蛋说:“没事。”

“你不是不喜欢吃鸡蛋的吗?”

“嗯。”唐邵一边回答,一边吞下最后半个。

宿舍的人怀疑唐邵昨晚可能被鬼上身了,一向活力四射的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。

油腻的中年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,唐邵望着窗外神游太空,手中的笔,在书上来来回回,又在一个名字上圈圈点点。

老幺打盹儿的一瞥,看着唐邵的书瞠目结舌。“老大,这节是马原课。”

唐邵看着自己的大学英语书,哦了一声。

“苏一夏是谁?”老幺看着书里的名字问。

唐邵沉浸在回忆里,片刻后吐出三个字:“我老大。”

一整天里唐邵都不在状态,晚饭后他躺在寝室的床铺,极力用心地去看清书里的文字:只要想起人生中后悔的事,梅花便落了下来……

后悔?人会因为什么而后悔?大多是因为没做什么而遗憾吧。

唐邵将书搭在脸上,叹气连连:“喜欢一个人,到底该怎么做?”

寝室里顿时耳朵竖起,老二问:“我没产生幻听吧?”

老幺点头,表示自己也听到了,咳嗽一声,装作情场资深老手回应:“喜欢一个人,且不说你为她做了什么,但至少,是可以告诉她的。”
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无非是怂恿着唐邵去表白。

几天之后迎来了国庆小长假,各景点人山人海,摩肩接踵,只有那一尾鱼遨游水中,在风光里睡,在风光里长。

“不好意思,请让一下。”唐邵挤过飞机过道的乘客,呼出一口气,安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机窗外的云海翻滚,太阳西边落,航班东边飞。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,其中的憧憬与吸引皆是出自心对于某人某事某物的探索迷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