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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九姑娘(6)

作者: 夜纤雪 阅读记录

“二嫂,我可不是不出来见人哟,我记得二嫂说过,为沈家添丁增口是件大事,其他的都是小事。我怀这孩子有些辛苦,上次我又无故晕倒,太太体谅我不易,免了我请安。太太的话,我自当听从,也就不敢随意走动。”陶氏淡笑道。

周氏语噎,毕竟上次陶氏晕倒,是由她引起的。林氏笑了起来,道:“母亲说的话,三弟妹肯听从就好。”

陶氏扯扯嘴角,似笑非笑。

这时,沈母身边的玛瑙出来请她们进去,沈母已洗漱梳妆好,歪靠在罗汉榻上,三个嫡出的孙女围绕在她身边,庶出的沈丹芙拿着美人捶,在给她捶腿。

林氏领头,其他人随后,给沈母行礼请安。沈母看了眼陶氏,目光微冷。丫鬟捧着各色的食盒进来,都是今早新做的。陶氏轻嗤一声,沈家看似家大业大,可实际已经日暮西山,出得多,进得少,可沈母不知节俭,依旧讲究排场,一个早饭,也要八荤八素三种面食两种羹汤。梦里,她拿着嫁妆贴补,维持着沈家所谓的荣光,现在她一钱银子都不会多出。

姑娘们陪着沈母一起用餐,林氏和周氏上前伺候,一个安箸,一个盛羹,陶氏眸光闪了闪,捂住嘴,发出呕吐的声音。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沈母捏着筷子怒问道。

“太太,对不起,我闻不得这味。”陶氏一副难受的样子,“请太太恕罪,容儿媳先行告退。”

沈母还没应允,招财已会意,扶着陶氏,往外走。陶氏这么一走,沈母想用婆母身份,逼迫陶氏拿银子的事就不成了。林氏和周氏不愿就此罢休,她们已预先打头面、制新衣,等着银子付账。

打发走姑娘,屏退下人,林氏一脸愁容地道:“这事要说起来,也不怪三弟妹,那毕竟是她的嫁妆银子,她不愿拿出来公用,我们不能强人所难,现在也只能就这么错失这门好生意。”

“商女就是商女,眼皮子浅,只知私利,不顾全大局。”周氏嫌弃地撇嘴道。

林氏叹气道:“不知道生意红火的箴绣布庄,会落到谁的手上?”

“母亲,我们不能白白放弃这个好机会,箴绣布庄不说日进斗金,但赚的银子,绝对能解除府里的困境。”周氏是三个妯娌中,嫁妆最单薄的。沈穆轼又是沈家兄弟中,最没出息的。公中的钱入不敷出,林氏又是个手紧的,二房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。顶下箴绣布庄不需要十万银子,多出来的银子,大房二房就可以分掉,周氏急切地盼着这事能成。

沈母脸色微沉,不悦地斜了眼周氏。周氏知道说错话了,忙用手掩住嘴。沈家是鲁泰沈氏一族的旁支,沈老爷的祖父高中探花,移居锦都,可惜他早死。沈老爷的父亲的官也只做到正五品工部郎中。沈老爷争气,高中状元,又取了个名门贵女为妻,想把沈家这一支给撑了起来。可惜的是他是独子,无兄弟帮衬,紧接沈母娘家又犯了事,落了罪,也给不了他帮助。

沈老爷凭着一己之力,爬到了从一品太子太师,奈何根基太浅,沈母又不懂经营,一味奢侈,沈家早已外强中干。如今太子被皇上猜忌,沈老爷这个太子太师亦受到牵连。沈家不过是表面风光,可是沈母不愿承认这一点。

“好了,你们的意思,我听懂了,你们不必再说了,这个箴绣布庄必须顶下来。”沈母一锤定音。林氏和周氏,相视一笑。

夏日炎炎,阳光炙热,把大地烘烤地跟蒸笼似的,这样的天气,没人愿意出门,都躲阴凉处歇息。可沈母却派小婢女,再次唤陶氏去萱姿院。

进宝气愤地道:“大热的天,这么折腾孕妇,太过份了。”

齐婆子瞪她一眼,“快住口。”

陶氏淡淡地笑,道:“招财,出去告诉来人,我一会就过去。”

“奶奶。”进宝急声喊道。

陶氏抬手阻止她说话,招财张张嘴,欲言又止,叹了口气,皱着眉出去了。

陶氏摸着肚子,道:“奶娘,让人去请大夫,就说我吐得厉害,有些不舒服。”

“是。”齐婆子爽快地应道。

陶氏端起小几上的碗,缓缓地向后靠在引枕上,悠闲地喝着羊奶羹。沈母占着身份上的便宜,一个孝压下来,她没法反抗,不能与之正面冲突,只能采取这种迂回,却也有效的法子。

☆、第七章 社日归宁

陶氏以孕吐为由,请大夫进府诊脉,沈母就是再想逼迫陶氏拿银子出来,也不能不顾及她的身子,真要把陶氏给折腾小产了,陶家肯定不依。

没有银子,箴绣布庄就顶不下来,林氏和周氏恨得牙痒痒的。随后,得知箴绣布庄被人用两万八千两银子给顶走了,林氏和周氏气得肝痛,派人打听了一圈,也没打听到是谁顶的,只能在家里暗暗咒骂陶氏,怪她坏了她们的好事。

与此同时,齐婆子的小儿子钱来,把箴绣布庄的地契、房契和合约,送到了陶氏面前。

“这个布庄,交由你来打理,你能打理的好吗?”陶氏问道。

“能,小的一定替姑奶奶打理好布庄。”钱来以前是跟着陶氏长兄陶侃走南闯北的,打理一个布庄,于他不是件难事。

“我现在不方便出去,大小事情你可以自行作主。”陶氏看着容貌尚且还透着几分青涩的奶弟,心中一暖。想起梦中的事,若不是这个奶弟耗尽心血替她经营生意,她的嫁妆早就被沈家人和沈穆轲给败光了。

钱来跪在地上,重重地给陶氏磕了两个头,感谢主子对他的信任。齐婆子站在旁边看着,开心地笑了,送他离开时,再三嘱咐,要他认真做事,切不可辜负了主子的信任。

清晨,陶氏刚刚睡醒,就听到外面传来传来一阵喧闹声,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。陶氏正要打发招财出问看看,齐婆子一脸愤慨地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
陶氏问道:“外面怎么回事?”

“二奶奶的一对虾须镯不见了,在到处找,还找到咱们院子来了。”齐婆子气呼呼地道。

陶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,梦里到是没有发生这件事。不过也是,梦里,她把银子给她们,周氏自然不会搅出这件事来,周氏最喜欢玩这些小伎俩。

“奶娘,你让人盯着,别让她们把我们的好东西顺了去,像虾须镯这么轻飘飘的东西,就是我们院里的小丫头都嫌弃不愿戴,也只有那没见识的人,才拿它当成宝贝。”陶氏故意扬声道。

屋外二房的下人听到这话,表情各异。如今沈家三房人,日子过得宽裕的,就是三房了。有个嫁妆丰厚、出手大方的主母,实在令人羡慕。

周氏派下人,到三房的院子闹腾了一场,没有任何收获。陶氏已不是以前那个委曲求全的陶氏了,次日,就让周氏丢了个大脸,箴绣布庄的掌柜和宝银坊的掌柜,拿着账单,来向周氏讨要银子。

四套衣裙七百两,两个女儿的衣裳二百两,两套头面三千七百两。周氏付不出来,急得抓耳挠腮,却又无计可施。

林氏得知后,冷笑,“就知道摆排场,这下丢脸了吧。”可惜的是,她想冷眼旁观看周氏笑话,但沈母不同意。

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她丢得不是她的脸,她丢得是沈家的脸,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。”沈母让林氏从公里出了这笔银子,把林氏气得咬牙切齿,四千六百两银子,可不是什么小数目。

周氏也没讨到多少好,被沈母臭骂了一顿,罚一年的月钱,去祠堂里跪了两个时辰,禁足三个月。但林氏觉得这种惩罚太轻,一年只有十二个月,她的月钱一月才二十两,罚一年也不过二百四十两,连零头都没能填补上。

林氏对周氏的不满,又添了几分,若不是周氏搅合,她这房不会庶子先出生。再说了,日后,沈老爷和沈母故去后,沈家的产业大部分是长房的。周氏多用一分,那就是侵占长房的利益,偏偏现在不能分家,眼睁睁看着二房多用多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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