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华散尽，痴心不改(65)
简慕有些来气的说：“爸爸死了，妈你就别念叨他了。”
沈眉抬头说：“他快死了？他是快死了。”
说的简慕倒是跟着一乐，“为啥这么说，他现在可是跟别人过得心安理得。”
说到这里，倒是想到了张闲的爸爸了。
简慕翻了翻碗里的饭，“吃饭吧，别乱想了。”
吃过饭，沈眉回房间睡觉了。
简慕走的时候，忍不住去恢复室看了眼。
张闲的爸爸并不在，里面空荡荡的，应该都去休息了。
简慕站在那边想着自己去看这位老人做什么呢，证明一下他跟妈妈身世的可怜么？
从疗养院出来，简慕坐车去了阳光大厦。
名片上写着12楼，靠近东边的一个工作室。
她坐电梯上去，结果整个12层，全都是阳光心理理疗。
工作室挺大，站在门前，自己倒是犹豫了下。
她其实隐约猜测过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一直忘记了，可总是有些不相信。
她推门进去，吧台十分甜美的小仙女笑着说你好，有什么可以帮忙的。
简慕将名片拿出来，问：“请问Elena在这里吗？”
小仙女说：“在，不过正在给客人做理疗，这位小姐有预约么？”
简慕摇摇头。
需要预约大部分是因为生意好。
小仙女说：“那留下姓名吧，我给小姐预约时间，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的。”
简慕点点头，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都留了下来。
简慕要走的时候，里面一件屋子的门突然开了，Elena正好出来叫了声，“菲菲，这位客人结束了，把资料给我，看下一个。”
然后她转身看向简慕。
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，至少简慕是这样以为的。
可是Elena的神情，竟然怔忪了片刻，继而才回忆起来，叫她，“简小姐？”
简慕点点头。
她笑了笑，“这么巧，怎么来这里了？陆总没有跟你一起吗？”
简慕摇摇头，“陆总有些忙，所以今天我一个人来的。”
简慕在试探。
她突然明白过来，自己从前来过这里。
可是她竟然完全不记得。
如今到地方了，这个记忆里的Elena对她，也只是客套。
Elena拉开门，“进来坐坐，我这里新来的厨子做的甜点特别好吃，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。”
简慕怔了下。
她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？
也许是因为简慕过来的时候就带了疑惑，她对Elena的所有表情都十分关注。
Elena对简慕的每个动作都十分的贴心，如同对待一个知心朋友，简慕进去后，Elena就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，然后将蛋糕递给她，看似十分亲近，“来，尝一口，抹茶味的，你应该还喜欢吧？”
应该还喜欢？
那么就是说，简慕上一次到现在，隔了很长时间。
而且简慕也确定了自己来过这里。
简慕从阳光工作室出来的时候，十分难受。
她以前觉得人生正常走下去就挺好的。
可她就不正常，人生又哪来的正常？
她想问Elena自己是什么疾病，可是Elena不可能说的。
她的电话又响了，连着两个电话打进来，无一例外是猎头公司的。
都是欣赏简慕的能力，高薪挖人。
简慕可笑的坐在阳光大厦的楼下，想着她这种人，竟然还有公司挖着想要。
如果知道她做过心理治疗，会不会都很头疼。
从阳光大厦的弄堂里出来，简慕一边走一边觉得浑身无力，疲惫的感觉铺天盖地。
她之前到底是什么毛病，是好了，还是轻微的治疗？
想到这里她咧开嘴真的笑了。
你看，她都记不得以前什么时候治疗过，什么时候的事情，她果然是病了，而且病得不轻。
大学时候看过一部美国的电影，叫美丽心灵。
男主也是确有其人的美国数学家约翰纳什，患上了精神分裂症，他跟一对男子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，几十年后拿下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，终于承认：这对一直跟着的男子还不长大依旧年轻，他们一定是自己的幻想。
简慕想着自己是不是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？
会不会，她周遭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？
这种念头，荒唐而又可怕。
手机又响了，打断她的思绪。
估计又是挖人的，简慕没接，拿着包拦车。
电话停了之后，很快又响了。
简慕不得已拿出来看了一眼，靠，是陆修繁。
陆修繁的声音沉闷不已，“做什么，为什么不接电话？”
简慕说：“有人挖你墙角，我这是主动替你屏蔽信息。”
陆修繁声音愉悦了不少，“谁这么大胆？”
“猎头公司。你该知道，我可是繁说修简业绩第一。如今又拿下DT的全部策划，还制造了DT销售的热卖，我的身价开始过六十万了。”
陆修繁显然在笑，“在哪，我这个老板请我最优秀的员工吃饭。要不然被挖走了，我可得不偿失。”
简慕报了地理位置。
陆修繁说了声好。
简慕听不出来他有没有犹豫。
因为简慕是故意告诉他她在阳光大厦楼下。
很快，陆修繁就开着车到了。
他依旧是淡漠少言，成熟冷静。
简慕上了车，也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有没有半丝变化。
所有的表演，都变得小儿科。
简慕只好实话实话，“我之前是不是得过精神病？”
陆修繁一本正经的说没有。
甚至没有下文。
简慕好笑的看着他。
“那我怎么会有这张心理治疗师的名片？”简慕问。
陆修繁看了一眼，“简慕，你压力过大，有些抑郁症，Elena是我的朋友，我推荐给你，你来过，很正常。”
简慕怔了下。
她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。
非常的合理。
可是她真的不信。
如果真的只是精神抑郁，为什么她会看见Elena？
她没有接着问陆修繁，这些事情，他是不会直说的。
就好像疗养院精神病患者不知道自己生病，也绝不承认，好似自己是正常人，不停的打家里的电话，希望有人将他们接出去。
简慕知道，她生病了。
陆修繁说饿了，想吃一家新开的马来西亚菜，简慕说好，她也饿了。
到地方之后，简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体温枪，对着陆修繁的头顶就扫了一下。
她昨晚上发烧，今天早上怕自己还烧，就带出来了。
体温枪上写着三十六度五。
简慕舒了口气，这个陆修繁，不是自己的幻想。
还好，他是真的。
陆修繁睁大了眼睛看着她，指着体温枪问她做什么。
简慕说：“确认一下你是人，不是鬼。”
陆修繁扶着额头，“你搞什么。”
简慕说：“你知道吗，我看到Elena经常在我周围出现。”
她说着抬头看向陆修繁，“我甚至希望看到她，产生依赖的心里。”
陆修繁没有动。
简慕笑了笑，“走吧，我们去吃饭。”
她说着好似轻松的挽住陆修繁的手臂，低声说：“精神病是会遗传的。”
她妈妈沈眉已经精神分裂。
她是精神分裂的可能性百分之八十。
还有剩下百分之二十，不过是没有人确认。
吃饭的时候，她倒是坦然了。
既然医生都放她出来，那么说明，她没有问题了。
她业绩做的如此只好，能力蒸蒸日上，被人承认，甚至有人开高薪挖她，她为什么还要去纠结呢？
她不是必须好好活着吗？
她难道不是连成为神经病的资格都没有？
她要养活弟弟，养活妈妈。
她不能被人看不起。
陆修繁内心的叹息无人看到。
他给简慕夹菜，叫她尝尝榴莲泡芙。
简慕吃了一口，味道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