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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都不要放弃治疗(82)

“其实你不用做到这样。”阮西子对易则说,“你就算放任我,我也找不到他。你们住在美国的哪里我都不知道,我从出发到到达都是严君泽安排的,到了那里之后又一直是你们安排行程,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?”

易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?

哦,就四个字:“以防万一。”他微笑着说。

她从未觉得他这么可恨过。

并且,也不知出于什么动机,易则将严君泽、简然和苏现请到了陈府。

当阮西子看见出现在她面前的三个男人时,激动的情绪到达了顶峰,她想去找易则打一架,找他去理论,可三个男人拦住了她。

“没有你猜想的那种原因。”说话的是苏现,“易助理找我们来不是想着让你移情别恋,不再指望陈倦回来。他只是不想让你孤单,你没什么朋友,就只能让我们来了。”

简然也赶紧说:“对,你不要胡思乱想,我们就是来看看你,你去了美国之后一直没跟我们联络,我们也会担心啊。虽然不再是恋人,但大家也是朋友吧。”

说得没错,哪怕不是恋人,也是朋友,最起码还是个同事。

阮西子沉默了下来,安静得有点可疑,严君泽从到了这里就没说过话,也不看她,就那么坐在一边,瞧着屋子里的装饰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苏现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,转头望着他小声说:“你怎么了?”

严君泽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
怎么了?他能怎么呢?终于看了一眼阮西子,注视着她红红的眼睛,他建设起来的所有心墙瞬间溃堤,一块砖瓦也没剩下。

严君泽烦躁的站起来,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烟盒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,只丢下一句“我去抽根烟”。

阮西子愣了愣,没说话,说话的是简然,语调奇怪道:“严总监他以前……从来不抽烟啊。”

第55章

等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。

尤其是你所等待的还是你最重要的人是生是死的回应。

阮西子根本没办法自行进入睡眠。

如果没有掺着安眠药的水,她可能会睁着眼睛度过每一个天黑天亮。

站在她的床边,苏现瞥了一眼严君泽,他们都保持沉默,但简然有点站不住了。

“她这样用不了两天就会垮掉,我们得想办法让她振作起来,如果早知道她会变成今天这样,我倒宁愿陆思屹的那些深度催眠可以让她一直记忆错乱,不要想起任何事,哪怕忘了我们也无所谓。”

简然说得难过又愤怒,他到底年轻,有些沉不住气,苏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,最终还是询问严君泽的意见:“你觉得呢?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她振作一点?”

严君泽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昏沉沉的女人,其实他不该再管这些事,他在心里早就做了决定,可为什么当易则打电话让他来的时候他无法拒绝呢?

为什么当苏现询问他的时候,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为她想办法呢?

在场的三个男人里,最了解阮西子的人莫过于严君泽,苏现找他想办法,再正确不过。

他沉默了很久,才缓缓蹲下身,专注地看着阮西子的睡颜道:“你们没发现么,她从回来到现在就没哭过,也没闹过。她心里装着很多难过,但释放不出来。这样憋着,她不可能振作起来。”

苏现怔住,简然焦急地说:“严总监,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,你最了解西子了,你肯定知道她要怎么才可以好起来!”

简然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严君泽身上,那种熟悉的疲惫感再次回到了严君泽身上,他感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,用手撑着床边才勉强立了起来。

他朝其他两人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
过了几天。

阮西子因为药物帮助的关系保持着勉强凑合的睡眠,精神状态却没见半点好起来的痕迹,这天晚上,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留在她身边的三个人再次凑到了一起,由苏现坐到她身边跟她说:“想喝酒吗?”

这些天阮西子一直抱着手机,对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,不感兴趣。

但当苏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她慢慢看向了他。

苏现神色复杂地笑着说:“去喝酒吧,我们一起去,想喝多少喝多少,要去吗?”

阮西子垂下眼睑,许久许久没说话,过了很长时间,她站起来点了一下头。

简然看她同意了,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看向严君泽,这是严君泽想出的办法,但他不愿意亲自来说,只能推给苏现,苏现和简然都不太确定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,或许这辈子只有他自己会记得,自己曾经为了不再喜欢一个人做了多少努力,虽然那些努力,几乎全都白费。

今夜,苏现的酒吧歇业。

本该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刻,酒吧里却只有他们三个人和工作人员。

最大的包间里,阮西子坐在沙发上,面前是一打又一打的啤酒,苏现二话不说便让人把酒全都开了,在场的三男一女每人手上拿到一瓶,他特别大方地说:“来,尽量喝,喝到满意为止,我请客——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。”

阮西子睨了他一眼,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。她拿起酒瓶直接就喝,严君泽握着酒瓶慢慢喝着,比她喝得慢多了,她两瓶都喝完了,他半瓶都还没喝完,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。

单单只是喝酒,似乎不能尽兴,酒过三巡,苏现提议道:“要唱歌么?这里的设施是全酒吧最好的,不用实在浪费。”他拿起话筒递给简然,简然摇摇头,于是他又递给严君泽,严君泽只是笑笑,也没接过去,苏现微笑,继续道,“那我先来。”

语毕,他便点了歌,自己先开始唱了。

苏现的声音很好听,唱歌自然也不会差,阮西子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他的歌声,微醺地傻笑了一下,眯着眼对他说:“你以后不开酒吧了,可以去当歌手,一定会红。”

她有心情开玩笑了么?

苏现欣慰地笑了笑,跟她说:“那等我红了,还请阮设计师一定要让我给你的品牌做代言人,我会给你打折的。”

阮西子勾着嘴角苦涩地笑了笑,继续喝酒,眼角湿润,好像在哭,又好像没有。

简然心情低落地也跟着一瓶又一瓶地喝,严君泽就那么看着他们,过了很久很久,简然也唱过了,麦克风再次递到了他面前。

盯着麦克风,严君泽这次沉默了很久,接了过来。

苏现意外道:“我以为你还会拒绝。”

严君泽望了一眼已经醉醺醺的阮西子,她眼角这次挂上了显而易见的眼泪,靠在那里昏沉沉地继续喝着酒,有一搭没一搭地傻笑,比她痛哭还叫人难受。

严君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麦克风,许久才说:“不会拒绝了。我想,这也是个好机会。”

苏现不解:“什么机会?”

严君泽动动嘴唇,半晌才说:“道别的机会。”语调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,但苏现还是听见了。

他望着严君泽,终究只是叹了口气。

严君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大一些,他那个年代,最流行的音乐人就是情歌王子张信哲了。

上大学的时候,他也喜欢了张信哲很久很久。

拿起麦克风,好像只有张信哲的歌可以唱出来。

不是什么人人都知道的《爱如潮水》或者《信仰》,也不是肉麻的《做你的男人》,是一首相对来说冷门的歌——《不要对他说》。

阮西子已经醉了。

她视线模糊,眼前看见了许多人,有父母,有同学,有任何人,就是没有陈倦。

渐渐的,她好像听见了那个她曾经奉为金科玉律的男人的声音。

是严君泽的声音。

他居然在唱歌。

记忆仿佛倒退回她刚进入深蓝珠宝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