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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时甜院(50)

作者: 樱桃煎 阅读记录

“没人要我就抱去白头卖, 白头没人要我就去含玉, 总有人家里跟田里有耗子的。”富贵叔越说越气怄,赌气道,“要是没人要我就把它们丢在外头村子里。”

语毕夏意膝上的小猫儿就跌倒来,肚皮白净一片, 她挠挠小猫肚皮,软乎乎的, 哪儿舍得让人丢了这般可爱的猫儿——虽她也不信富贵叔会舍得,但末了还是妥协在十个铜板底下与他买了膝上这只毛茸茸的小橘猫。

不过出门时急匆匆的,才没想到要带着钱袋儿来, 富贵叔又拒不赊账,要回家取时就教易寔拦住:“不若先去我家, 借你们几枚铜板,也不用急着还。”

“是呀,我回去问奶奶要不要猫儿, 也要只来。”小满膝上同样也躺着一只猫儿,这些日子她时常去看望大橘猫,对它们自然也有了感情。

自是应了,往易家去的路上小满挑眉说:“今儿富贵叔脾气不好是因为过年时还是将他家的牛给人做嫁妆了,难过到打牛都不去。”

这对富贵叔来说是件比什么都伤心的事了,夏意努力体谅他时还是免不了哼哼几声:“没有牛就拿猫儿撒气么?”

“他哪儿是拿猫儿撒气了,分明是拿你撒气。”易寔轻笑声打趣她,“他晓得你们稀罕猫儿,这才一早到我家院前阴阳怪气地说要卖猫儿,可不就是招你们来买。”

夏意瘪嘴,落在易寔眼里微微一笑。

抱头走在后头景深听易寔笑夏意,觉得自己也连带着被嘲笑了,出言道:“只十个铜板就能买只猫儿来,你不是稀罕得很么?”

夏意想了想方才的猫儿,再度妥协,换了别的话问易寔:“可是二月里就要考试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考上了可是要去府上里念书?”

易寔垂眼看她,摇头:“考过了才省得,不过我想在县里念,离家近些……”

说话间几人进了易家院子里,易寔回屋拿了十个铜板给她时小满也乐颠颠跑出堂屋:“奶奶说屋里有只猫儿也好,春日里一暖和不定会有耗子。”

这时富贵叔已抱着一窝猫守在家门外了,没再到小桥头上吆喝,不过他卖给里正家的猫只须六个铜板……

原话是说里正家买的那只不如她跟景深选的那只好看。

正如易寔说的那样,富贵叔是拿她和景深撒气了。缘着这个,夏意回去路上都还鼓着气,可另一个被撒气的人丝毫不见气闷,也没留意到她在气,只双手捧着猫不住地逗。

奶猫儿叫声还是甜腻腻的,比大橘故作甜腻讨鱼吃时细润好听得多,景深稀罕得不得了,自打买回它后成日喂它喝水吃东西,到哪儿都抱着举高。

说好只有和叫夏意的小姑娘在一起时才开心的景深,从此有福宝就够了。

夏意垂眼盯着一人一猫,眼皮一垮,莫名拈酸委屈起来,跟一只叫福宝的猫儿。

福宝这个听着比阿来还像小狗名儿的名儿也是景深取的,他说猫儿的颜色就像福橘一样,福橘是他最爱吃的橘子,可惜今冬没吃着。

说来说去,离不了一个橘字。

***

东风解冻,散而为春雨,若榴乡外几处矮陂上杏花含苞,田野间菜花亦待开,除去料峭春寒外随处都是一派生机。

今年的元宵恰遇了雨水,也正好是先生的生辰日。

清早起来时天还飘着细雨,掺在斜风里多少有些冷,月事方才去的夏意却觉得神清气爽许多,在廊下撑了个长长的懒腰才去跟先生与景深问好。

而今景深比秋日里才来时起得早,听夏意与他说好时只头也没转的应了声继而晃福宝,夏意便冲着他身后皱了皱鼻子,见先生取了几包菜种到屋前院后撒时才往厨里备长寿面。

春日潮,柴禾都燃得慢,夏意一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,一边听堂屋里景深哄福宝的话。早在他和大橘玩时就知晓他爱猫的,不过没想到他这么粘猫,不若待他生辰时绣幅猫儿送给他?

景深的生辰……她添了跟柴禾进灶里,边回想着当初问他年纪的事。

她是永宁二年夏至日生,生辰在五月十八,属兔,景深则大她整一岁,永宁元年夏至生,生辰在五月十六,属虎。

倏地灵光一闪,若是绣个双面绣给他呢?一面是猫儿,一面是老虎。

她只想想便觉可爱,拿定主意时火也好了,她便着手备些小菜做长寿面,念及爹爹今日生辰明日就得回学堂教书一事胡诌了句:“今日吃了长寿面,明日清早学堂见。”

哪知才念完景深就一头钻进来,边还笑:“先生就在堂屋里,你声音太大了些。”

骗人也不会,爹爹分明去屋后撒菜种了。不过想到方才他没理会她的事,她就轻飘飘睇他眼没睬这话,只微扬了扬下巴有些刻意地问:“你怎不抱着你的福宝了?”

“我找些吃食逗它。”景深哪听得明白话里的刻意,过来案边巡视,“那可是我们各出了五个铜板买的,是我们的福宝。”

她气弱地哼上声,由着他找了圈儿东西又出去,只他前脚出去她后脚便发现水缸见了底,只好又出去打些水。

细雨廊下,景深离福宝四五步远,半蹲着身,手里拿着块生芋头骗福宝过去,看似是在锻炼它走路。

夏意多看了眼,懒得叫他便冒雨跑去井亭底下,汲了两桶水后干脆从井亭底下冒出脑袋叫树上穿着极大蓑衣的人,笑嘻嘻问:“阿溟哥哥,你能帮帮我么?”

阿溟理了理厚大的蓑衣,从梧桐树上下来,二话不说拎着两个木桶往厨房去,不过避雨的大笠帽未摘,过去时正好卡在了小门框间。

冒雨跟来的夏意笑出声,见他双手提着水解不开草帽,便踮起脚尖替他解了下巴底下的帽绳,阿溟这才动弹,缩着脖颈从卡住的笠帽底下钻出来。

夏意看着那顶还卡在门间比她高许多的草帽,笑得更开心了。

“在笑什么?”

原本陪猫儿玩的景深凑了来,古怪地问上句,而后伸手将帽儿取下来在手上细瞧。

阿溟趁这空当进屋往水瓮里添水,只留夏意与景深在屋前,夏意便乐呵着将方才的事说给景深听,唯恐不生动,还将将草帽戴在自己头上过了一次门。

景深却没笑,而是一把将她头上的帽子取下,盯着她微乱的发髻看了会儿道:“少戴阿溟的帽子,他整日里出汗的。”

他们就站在厨屋外,里头的阿溟自然听见这诋毁话了,夏意恐他生气,佯怒瞪了景深眼:“这才到春日,哪儿就整日出汗了,何况还是雨天才用的蓑帽……”

素日里面无表情的阿溟许是也不乐意了,踱步来门边解释一句:“我时常洗的。”才不是那等整日出汗不洗的糙汉子。

夏意摸着脑袋笑:“我省得啊,阿溟哥哥看着就白净。”

白净的阿溟似是想到什么,红了红脸,要过景深手上的帽子回树上去……

经了这么一茬,景深倒是放过福宝没再缠着它,而是接手阿溟又跑了两趟将水瓮装满,好了凑去锅边问:“这面只先生有么?”

言下之意,他也想吃的。

夏意转眼看他:“今儿只是爹爹的生辰,我们喝粥。”

“又是粥啊……”

看出他垂头丧气,她许诺:“你若是想吃,待你生辰时就做给你。”

景深想一想,问:“那时你可是要及笄了?”

“嗯。”掐着指头算,正好还有五个月的,不过在她之前,二月和小满也快及笄了……

送她们什么呢?

再有初秋时易寔跟阿宝的生辰,她送什么呢?也不知阿溟哥哥生辰是何时……

因元宵时的生辰,脑袋瓜里一路盘旋想去夏秋时节的生辰,到饭桌上时还乐此不疲地琢磨着送人什么,余下两人只默不作声地看她傻笑。

因是最后一日歇息日子,夏先生在用过长寿面后便婉言邀景深下起棋来,景深自是迎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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