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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时甜院(22)

作者: 樱桃煎 阅读记录

“甚么‘修行尚浅’,早不许你看那些书,如今倒是学了胡话来……”先生忽地就训起了她胡乱看书的事,她不禁露出委屈神色来,心道这时候不该训斥他二人乱跑的事儿么?

夏先生倒不是不气这件事儿,而是早就晓得了这事——那日李元等他从学堂回来便悄悄与他说这事了。

他还等着两个小家伙与他坦白,昨日在饭桌上特意说了几句去县里,他家姑娘只和景深那小子对视一眼便面不改色地说去别的话上,当真是学得坏了。今日本还要旁敲侧击几句的,不料买个烤梨就让二人败露了……

被训了两句的夏意垂丧得像教霜打过的昆仑瓜,夏先生无奈,接过烤好的梨交去她手上,至于景深那个,还得劳他自己接。

接过梨的夏意缩了缩脖颈,讨好似的弯眼笑笑,边举起烤梨:“爹爹要吃么?”

夏先生忙避开直直冲他来的烤梨,叹声气:“时候不早了,走罢,这事回去再说你。”

“喔。”她甜滋滋地啃着烤梨,满不在乎道。

如此吃着烤梨不会儿便到书铺,不过书铺里的小伙计不许人吃着东西进,二人只有像看门狮子那样蹲在外头吃,连过路人都要多看上几眼。

不过,看门狮子是一左一右,他二人是蹲在一起的。

夏意因想着她藏着的两本书,不顾烫口地匆匆吃着。景深到底是个少年郎,吃东西比小姑娘快许多,待他吃完看去时她还在急切地吃着。

“你慢着吃,可别当街噎着了,我先替你瞧那两本书可还安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景深进书铺时夏先生正专注选着书,他便默默踱步去上回摞话本小说的摊前,伸手从其中一摞底下摸出两本来,果真都还在,他两手各拿一本儿打量。

《剪烛语》一本虽也言情,好歹书名用典少些恶俗,这本《状元郎夫君》却是看几回眼疼几回,好好的小姑娘怎么会想着看这等书?

景深巡视一眼微乱的书摊,将那本他瞧不上的随意塞了进去。

“都还在么?”小姑娘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,虽压得低低的,却也把他吓了大跳,油然升出种做贼心虚的感觉。

“只有这本在了。”他稳住脸上神色,将书递去她手上。

夏意见只一本,又不死心地从底下取了几本出来,都不是她想要的,不过却让她翻到差不多的一本出来,叫《探花郎夫君》。

“……”景深微哽,哑然偏过头去走远些。哼,怎不见本《榜眼郎夫君》,干脆凑个齐全来。

这边稍满意些的夏意就抱着两册书,惴惴跑去先生跟前。

夏先生正替小姑娘寻觅春夏时候适宜念的书,却看女儿又亮着眼睛塞了两册本子来他怀中,摊开一看眼珠儿险些没落下来,又神情复杂地翻上几页,阖上后拍拍她脑袋瓜:“这书你看不得的,从哪儿拿的且还哪儿去。”

果真不允她,夏意嘴角一撇,对着先生眨巴起眼睛来,泪汪汪的要哭似的,景深从书架子后头绕来便见着这幕只当先生凶了她,当即就要去宽慰她。

却听先生叹气,摸她脑袋和蔼道:“这回装哭也没用,听爹爹话将书还回去。”

这下夏意是真的蓄了泪花,接回两本书往西面儿角落去。

景深还未见过她有这般垂丧的时候,就连刚刚被先生当街训斥时都还甜兮兮地笑,这会儿当真可怜巴巴的。于是想着与先生说些好话,哪料才叫了先生两字就得了“多说无益”几字。

唉,这先生,真古旧呆板。

说不通先生,他只好又跟去小姑娘那儿,夏意正对着书苦恼,原本只有七分想要的,不知怎的教爹爹回绝后就有十分想要了……

“你、你别哭啊。”

“我没哭。”

景深一看,可不就是眼圈里包着泪么,这委屈模样真该教先生看看才是,想着他主动替她将两本书藏好来,转头在她耳边道:“我回去前偷偷给你买来。”

“嗯?”她想想摇头,“不成,爹爹说无功不受禄的。”

景深嗤笑声,低声道:“见什么外啊,你之前不是说我住在你家就是你家的人么,我替你买两册书又怎谈得上是‘禄’呢?”

夏意垂了眼帘儿,看了看凌乱的书摊,觉得这话好似挺有些道理的……

***

虽有景深宽慰过,却抵不过她这回是真的难过了,回去车上一路上都抱着膝盖不说话。

夏先生几度想劳林大兴掉头回趟襄云,不过还是忍住了,继续看摊在膝上的书。

却不知小姑娘因他这举动更添了几分神伤,回去就钻进屋里抱着棉花枕闷闷不乐地掉眼泪。

啪嗒哭了好半晌才觉腹中空空,想起晌午时没吃完的百合面有些后悔,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该浪费粮食的……坐在床沿上揉揉肚子才出门去。

外头天色阴阴,风追着梧叶在院里哗啦啦跑,大敞着的院门前少年坐在条凳上。

清瘦的背影在瑟瑟秋风中显得有些单薄瘦脊,夏意看了好久才想起来他这是要家去的。

他等的人还没来么?已是昏昃之际,若是有人来接他早该来了罢……

秋风中坐着的少年忽打了个喷嚏,不过仍是不死心地看着东边儿,夏意悄声走去坐在条凳另一端。

景深这才回头,兴致缺缺扫一眼她微红的眼圈:“哭得够了?”

她敛敛眉:“你坐了多久了?”

“从先生出去后就坐这儿了。”

他说话时有些落寞,夏意将欲问的话斟酌几番才问:“在街上时……可是你认错人了?”

“不应当,我肯定那人就是他,我记——”景深说话时从门槛边捡了块石子儿丢去远处,看见不远处的河岸时突然打住了话。

几日前他见着的那个河畔打水漂的人……也是阿溟。

霎时面色一僵,脑内像是教人打通了似的,将近来的事串将起来,譬如那三个村妇的转变、凉夜里的喷嚏声以及碎瓦之事……

“你去哪儿呀景深——”

作者有话要说:这下小深可以清醒了,接下来就该让他再也不想回家了。

睿王:QAQ???

我发现我女鹅的名字和谁都可以组CP!和景深“深意”、和小满“满意”、和易寔“意识(寔)”……甚至可以和没见过面的景随组“随意”……

第20章 菊苗煎

临户小院的皂荚树下,阿宝正乐呵收着从树上打下来的皂荚,却听敲门声遽然响起。

在老皂荚树的簌簌声中阿宝细听一阵儿色变,压低声朝树上的青年人道:“是阿深哥,你快回屋躲着。”

树上人一听便一溜烟跳下树,回院角小屋去,藏了半边脸在窗边儿听外头动静。

外头阿宝虽年岁小,懂得心眼儿却不少,捧了大捧皂荚才去开门儿,佯装成是才从树上下来的,故而开门晚了些。

不过今儿景深却没心思与他说这些,单刀直入问他阿溟在何处。

阿宝听了这话,眼睁得比葡萄还大,手上捧的皂荚儿欻欻掉了些下来,偏还要死鸭子嘴硬地问他:“阿溟是谁人?”

殊不知屋里阿溟听了景深问后,自个儿就先钻出屋来,此时正站在他身后……

夏意看着院里从未见过的人,眨巴几下眼,偏头看景深时发现他脸色更不妙了,低低叫他声,蹙眉问他怎么了。

景深回她话时仍冷眼对着阿溟:“无事,我出去会儿就回来。”

“嗯……”夏意点点头,然后就见院里那个长着鹿眼的年轻人跟着景深出去。

两人走去河畔边上时,夏意还抱着老李家门框儿在看,连同阿宝也翘首望着河边儿。松柳底下,景深索性坐在岸上,被叫做“阿溟”的大个子则端端儿立在一旁……

除此外,什么也看不见、听不着了。

她松开门框儿,干脆抓住身边这个小家伙问话:“阿宝,那人是谁?为何住在你家里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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