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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时甜院(10)

作者: 樱桃煎 阅读记录

景深见梦中自己手伸了去,却不是抱她,而是将红裙“小夏意”提起来,她便垂着四肢咿咿呀呀,复而嚷嚷:“我不要给你做花生呀,不要不要!”

醒来的景深:“……”

他昨夜里是真心没再计较的,这个梦定是出了差池才来的。

眼见窗外是熹微天色,景深干脆起个早,洗漱毕到墙边搁衣箱的地方站定,对着上头几身穿过的衣裳和几双脏鞋陷入了沉思。

若衣裳能“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”该多好?

“笃笃——”

窗木教人敲响来,打断了他的妄想,旋即听见夏意低低的询问声:“景深?你醒了么?”

“嗯,在穿衣裳。”

许听他说在穿衣裳,窗前的人影消失不在,他便从箱里取了身衣裳换上,这下里头只剩下最后一件干净的了。

又添一件此前从未有的忧愁事。顶着哀怨出门时夏意正坐在石墩上点着脚尖儿等他,今日她穿着蓝色衣裙。

小姑娘一见他,就起身来:“我要去河边洗衣裳了,你自己玩可好?”

洗衣裳……

景深沉吟,看向院中搁着的大木盆儿,里头装着几件衣裙和一根木杵,抬抬眉:“能带上我么?”

“嗯?”夏意才听时没明白,挠挠鼻尖才恍然,他的衣裳一日一换,也得洗才是。

“你要随我一道去?”

他点点头,僵着声:“嗯,你教我。”

这事夏意自然是不能回绝的,不过家里只一根棒槌,李叔这时候已出发去了襄云,阿宝也去了学堂,自是借不着的,只有再去别家了。

若榴东边人家少,除夏李两家临得近,再找一户就得再走上二十余步,若再去其他人家就离河畔远了,于是两人便停在了村东第三户人家门前。

夏意拍拍门,不会儿一个男人来开了门。

男人身量矮瘦,还不及景深一个少年高,见了院外两个小的好奇地打量几眼景深。

“百顺叔,我能管你借个棒槌么?”

吴百顺应承声,到屋里去,不会儿就听见里头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。

景深拧了拧眉,不高兴地问:“屋里人在骂谁?”

“嘘——”她忙打断他,看去院里。原是个小胖子拿着棒槌出来了。

“拿去。”小胖子另只手上还拿着张油饼,咬了一口语声含糊地将棒槌递出去。

夏意接过棒槌,道:“我们用过了就还回来。”

小胖子哼哼着应上声儿便关了门儿。

景深看着木盆上头的棒槌,仿佛能见着上头的油渍似的有些弃嫌,更是不高兴地问:“作何不去别家借?”

“图着近嘛。”

她抱着盆快步朝河畔去,景深则不紧不慢地跟着在后头,还道:“我虽从未向人借过东西,却也晓得借东西是要挑人的。”

夏意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,哼哼一声:“你不晓得罢了,百顺叔人很好的,阿双姐姐人更好的。”

说完她回头,像是怄气地瞪了他一眼:“以后再不帮你借东西了。”

瞧他还说不说“从未向人借过东西”的话。

景深觉得好笑的同时悻悻闭上嘴,压慢了步子跟在她身后,不过小姑娘好似真的在生气,走得更快……

不禁挑挑眉,心说他们乡下人可真难捉摸。

穿着蓝裙的乡下人一声不吭拢了河岸边,水流清澈,岸边松柏柳槐间植,他们便停在一棵老槐树底下。

夏意替他物色了一块洗衣石头,匀了些草木灰和皂荚粉到他盆里,随后便挪开两丈远坐下望着上游。

愣在原地的景深看着她瘦小背影,微一扬眉……

作者有话要说:嗨呀,这章原本4000多字的,不过我上榜前需要控制下字数就拆成两半了(:3_ヽ)_

小剧场了解一下——

Q君:请问世子爷,回京后您要做些什么?

景深:(深情)感谢先生这些日子的照顾,往家中送些好东西来,让他们顿顿有肉吃,再就是感谢李叔给的面疙瘩吧……

Q君:(提醒)那什么时候炒那十来斤花生?

景深:……(片刻后)十六,将他弄走。

第8章 浣溪沙

“诶。你坐那般远怎么教我洗衣裳?”本是要委婉问的话教他问出了理直气壮的意味。

夏意只手拨了拨水,秋日里河水沁凉,些微冻手,便收回手在膝上蹭蹭,抱着膝盖回头看景深。

从百顺叔家过来河边别扭了有好一会儿了,现在想来反而觉得是自己小家子气了……景深他本就不知许多事,再来也没说什么似的,她怎么能为件小事儿和他怄气呢?

这下好算轻声回了他话:“过会儿再教你,我还得等个人来。”照理说,她带着景深借了个棒槌才过来河边,应比她晚些才是……

“等谁?”

“小满,你昨儿见过的易寔的小妹。”

“哦,”反正他也认不得,只聪明地推测,“所以你才跑来这般远的地方洗衣裳?”

“嗯,这样我们各走上几步就能一起洗了。”

姑娘家好似生来就爱扎堆。

他也就地寻着块石头坐下,只是静待半晌了也没见人来,便无趣地捡石头打水漂来,大致能扔七八个来,多的一次有十二个,和夏意显摆时她却托腮盯着上游。

他无奈摇摇头,问:“可是她给忘了?”

“不该的,昨儿我还教易寔提醒她了。”

他笑:“那便是易寔忘了。”

“才不会的,易寔他记性最是好的,今岁府试时还得了府上第二呢,”她反驳时又想起前不久爹爹说的话,也捡了来说道,“等明年院试,他准能考成廪生的,再往后还会一路考去举人考去状元郎呢!”

不过最后一句状元郎是小满添的。

景深听完后眉毛已扬得不能再扬了,低声咕哝:“懂的倒挺多……”他不过只说了一句那人不好,她便解释这许多。

于是下一句就成了打趣话:“他成了状元郎又与你何干,还是……”

“还是?”她学着他,模样呆呆的。

景深当即闭了嘴,觉得原本要出口的话实是太浑了些,何况她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,怎能由着他打趣……好巧见着上游来了个人,遂岔开了话:“你瞧那边来了个人。”

夏意转头,见是易家小弟小鼻涕跑来,听他喘着粗气问他:“你二姐呢?”

“我二姐出门前腿又抽抽了,这时候还疼着,教我来说声儿。”

夏意有些忧心,只说:“那你和她说我午后就去看她。”

“嗯。”小鼻涕应声,又哼哧往回跑。

看着他跑远才转回身,望着景深道:“那我们自个儿洗罢。”

他“哦”上声,抱着衣裳来她边上,见没块大石头又跑回头将石头抱来。

夏意便细致地教他:“先将草木灰和皂荚粉……”

他就当作在学门新手艺,听得仔细也学得快,不过洗毕了衣摆也溅湿了大朵,他叹着气拧好最后一身衣裳放回大木盆里,转去看一旁早洗好的姑娘,问:“如何?”

“你真厉害。”

景深心情愉悦些,抱怨声:“不过洗遭衣裳比狩猎整日还累。”

若不是河岸上都是石子,他早躺了下去了,只有退而求其次,寻块平整石头坐下。

对岸不远一座山上满种着榴树,还未染上秋的荒芜颜色,绿中带着些红,他指着问坐在身旁的夏意:“若榴是因这些石榴得名的么?”

“兴许是的罢。”她托腮看,絮絮叨叨讲起来,“小满之前还与我说过一个故事呢,说若榴原本不叫若榴的,后来是因要留一个人才改名的,若榴谐音若留,挽留意思。”

他颇有兴致,问她:“什么故事?挽留谁?”

“好似是襄云的传说,是说很久以前,襄云陷入了一场瘟疫,其余县城的人怕染了病,便把襄云人都拒在城门外……后来天神晓得了这事,派来位男神,这位男神便和襄云的一位医女合力治好了这场瘟疫,两人同甘共苦、日久生情,只是男神终归要回天上去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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