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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春风(15)

无论是从他消失赌坊的时间还是杀人夺财的动机,都很吻合。苏云开还没有十足的证据,唯有推理,“不是,我请庄家去让他还当晚打碎酒坛碗筷的钱。”

明月突然大悟,双眸睁大,“你是想,如果于有石是凶手,在他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东西可以卖的情况下,被赌坊的人一吓唬,可能就会拿着从百宝珍偷来的东西去典当把钱还了?”

“对,凶手一直不出现在当铺黑市里,那或许是因为他想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卖钱,可他能等,我们不能,死者和死者家属都不能……于有石连妻子都卖了,也并不是什么好人,就算他不是凶手,拜托赌坊的人去一趟,让他受受惊吓,也好。”

明月也深以为然,运气好的话,明天他们就不用再去赌坊了,一连待了几天,都觉身上都是酒味,洗都洗不干净。她又想,十六那晚于有石因为钱和庄家起了争执,打架的途中还打翻了酒水碗筷,衣服要是沾上那些,那完全有可能就是留在柳佩珍脸上的东西。她打了个冷噤,又因好像离凶手近了一些而兴奋。

这一想她才想起来,“你这几天都是故意赢钱的吧,等他们放松警惕,今晚就故意输钱?”

“对。”不等她问,苏云开就笑看她,“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在输钱赢钱上能控制自如?”

明月笑了笑,她的确是想知道。

“很简单,在赌摊上,总有人运气好有人运气背到家。找个总是运气不好输钱的,我要想赢就跟他反着买,我要想输就跟着他买。”

“……”明月水灵双眼又睁大了些,“真的?”

苏云开见她两眼有光,只觉她还想继续往赌坊跑,去找个倒霉蛋对着赌赚钱,满眼的财迷,失声笑笑,“假的。”

明月也自嘲一笑,才发现自己一瞬间就财迷心窍了,“我还以为找到发家致富的法子了呢。”

苏云开笑道,“毕竟这么倒霉的人很难找。”

“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”

“开始或许真是手气好,赢了点小钱。后来到了摇骰子那,看出点窍门来。在那里没有人赢大钱,但凡是赌注大的,都是庄家吃。所以我怀疑庄家能控制点数,但是因为他总让那些赌徒赢小钱,偶尔输一些,可一晚下来总能赚不少,赌徒却因为有输有赢所以浑然不觉,因此我确定庄家能操控点数。你还记不记得我今晚进去后说了什么?”

明月细想半晌,说道,“你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南乐县了。”

苏云开淡笑,“在我说出那句话的同时,我们就已经是砧板上的肥鱼,该宰了。庄家自然会好好赚我们的钱,所以无论我押什么,都是输的多。毕竟明天我就走了,他不会放过我这头肥羊。”

明月这才明白过来,觉得可气又可悲。气的是庄家无良,悲的是赌徒不醒。

苏云开见她气恼,安慰道,“等这件事结束之后,请白捕头来一回,肃清下这赌坊风气吧。”

“嗯。”明月见他提起白水,趁机道,“白哥哥他是个好捕头,对吧。”

“的确是难得的好捕头。”

得到他的肯定,明月也安了心,这样的话在他离开南乐县的时候,白水又多了几分机会跟他一起走,虽然去的不是开封,但也离开封更近了一些。

她这才意识到,白水可以以捕头的身份随他走,那她呢?

月色不明,连她眼中光泽都黯了两分。

☆、第13章 古董铺子(十三)

第十三章古董铺子(十三)

葛送是凶手的传言不过几天就传遍了南乐县,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。听说风声是衙门传出来的,但现在衙门还没开审定案,还是有几人存疑。不过葛送的妻子要进去探监,牢头非但不阻止还许她带好酒好菜去,颇有时日不多特地放行的意味,又更验证了百姓猜想。

但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还是没有引出凶手出现在当铺,白水等得已经急了,总不能明知道葛送是清白的还一直将他关在牢里,而且柳氏娘家人闹得厉害,要将她入土为安,来衙门闹了好几回。

这日又将他们拦住一次,白水终于坐不住了,办完差事也顾不得已是大晚上,就跑去客栈找苏云开。这才刚上楼梯,一个左拐就瞧见个举着笼子逗鸟的公子哥。

秦放听声偏头,一瞧是他,当日被他掌着脑袋就将他往尸体脸上凑的噩梦又塞满脑袋,叫了一声就跑进屋子砰砰关上门,连连鸟笼也不要了。

白水紧绷着脸走过,瞧了一眼鸟笼,走了两步还是折回来拾起,去敲隔壁的门:“苏公子,苏公子?”

里头不闻人应答,倒是隔壁答道:“我姐夫不在,跟明月姑娘去外头了。”

“去哪了?”

“赌坊。天天跑赌坊,我怀疑他俩已经成赌鬼了。”

话落,楼道那已经传来答声:“赌鬼?你倒好意思说。”

苏云开和明月刚从赌坊回来,一前一后走在廊道上,这几日日夜颠倒,两人气色都不太好,但眼底的精神气却不减半分。

门“嚯”地打开,秦放探头瞧去:“姐夫,你也知道我每日待在这有多无趣,却不肯带我去。”

苏云开似笑非笑:“只能怪你太惹眼了。”

秦放不满道:“我哪里惹眼了?”

明月插话道:“生得太过耀眼,哪里都惹眼呀。”

秦放一听,立即不追问不纠结了,高兴不已地将门全打开,迎他们进来还亲自下楼去找小二上菜。看得苏云开叹服,竟是一句话就将人哄服帖了,他以前还觉得秦放这心性无人能挡,现在看来,是自己没有对症下药。

没了秦放在耳边聒噪,这会就安静多了。

外头已是半月高挂,眼见又快到亥时。再过一个时辰,距离百宝珍命案就过了八天。白水见两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,耐着性子听了一会没听出来,说道:“这几日你们都在忙什么?”

明月说道:“帮你找犯人。”

“那你找到了没?”

“白哥哥再等等吧。”

白水瞪眼:“还等,你们知不知道柳氏的娘家人都快要将衙门的门槛踩碎了,还扬言再不将尸体交还他们,他们就去拦钦差的轿子。”

苏云开浅饮一口茶,才道:“这个时候不会有钦差出巡,他们拦不到。”

本是无意说的一句话,白水还是好奇道:“为什么?钦差不都是神出鬼没的么?”

苏云开笑道:“钦差是奉圣旨出巡的,但是依据我朝惯例,过年休沐,得到元宵才上朝办公。半个月的公文压了满桌,别说圣上没空派人出巡,就连官员自己也忙得焦头烂额,所以最快,也要等二月才会有钦差去民间走动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白水又道,“那就是说没有大官会路过这了吧,秦大人都要急死了,生怕他们真拦下个大官。”

苏云开笑道:“不,有是有,但秦大人也不会认得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年底多官员调任,但一般都是过完年才会陆续上任。所以这个时候很有可能碰上从老家启程去外地赴任的官员,然后……恰好路过这里。”

他说这话时不动声色,明月和白水也把话塞进左耳又快速从右耳推出,倒是秦放回来听见,啧啧了两声,被苏云开瞥了一眼就蔫得不敢说话了,呼呼喝喝着“吃饭吃饭”,四人就拿了筷子吃饭,也不继续刚才的话题。

翌日,薄光穿透云层,洒了满地光辉,又是一日好天气。

白水从家里出来,又看看隔壁,想着明月这几天奔波劳累,昼夜混乱,这会也没过去喊她,让她再睡会,自己往衙门去了。人还没走到衙门,就看见门口挤满了人,只瞧见他们穿的孝衣就知道又是柳家人。他顿觉脑袋大了一圈,想了想干脆绕了条小路,从衙门后墙翻了进去。

进了衙门,果然听见外头有人喊声“还我女儿”“入土为安”。他还没进公堂,就见秦大人急匆匆跑了过来,急道:“白捕头你怎么这么晚来,你看看外面那些刁民,我不是说了我在办案,他们嚷什么嚷。凶手还没抓到,那柳氏的尸体还不能交还,他们还想不想破案抓到真凶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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