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饮鸩(13)+番外

阿古眸光微黯,“是啊,可惜了……”

两人走到有笋的地方,薛晋蹲身看了看,没长几日,未老,这时吃正好。便拿了铲子挖土,因下了雨,泥土松软,不用锄头也能铲入地底。

阿古在旁看了会,等笋快要出土,伸手拨拨,想将它拔丨出来。

薛升来探望阿古,恰好就瞧见两人这样亲密劳作,心中不悦。看来他应该将酒翁藏在这里的事再做得隐秘些,就不会被薛晋找到。往那走时他又想,这事已经做得很隐蔽,应当不会有人知道的,莫非是阿古告诉薛晋的?那这两人的关系可见不一般了。

金书先瞧见了薛升,笑得灿烂,“阿古姐姐,薛六爷又给我们带好吃的了。”

阿古抬头望向那,果真看见薛升手里拿了个食盒,定又是装了什么好菜。笋已快破土,她蹲身未动,直到拔下一棵褐色矮笋,这才起身。薛升也已走上前,笑道,“三哥平日都爱待在书房,更不曾碰过这些,今日倒亲自动手挖笋了。”

薛晋淡笑,“阿古姑娘正好要来挖笋,我看见了总不能当做不知。”

薛升微微一笑,将阿古手中满是泥土的竹笋接过,“这种粗活不是姑娘家该做的。”

阿古笑笑,拿帕子擦拭着手,看他们兄弟两人挖笋采笋。

总是抢活做的姑娘,男人是不会心疼的。

笋挖了有小半框,阿古轻声,“好了,吃不完的。”

薛晋这才停了手,薛升殷勤说道,“挖多一些吧。”

阿古嫣然笑笑,“辛苦了,真的不必……”

“无妨。”

薛晋看看天色,说道,“我约了别人喝茶,不得空挖了。”他将铲子放下,“既然六弟在这,我也放心,那我先走,改日再过来。”

薛升脸色微变,这么多自己如何一人扛到竹屋?自己方才已说了要再挖一点,只好硬着头皮继续。

阿古目送薛晋离去,猜不出他是故意坑薛升还是真的有事。再看薛升挖得满头大汗,十分辛苦的模样,心里有些痛快。

等薛升将竹笋搬到竹屋,肩头酸痛不已,她那儿连茶水都没,又渴得不行,便喝了几口山泉水。谁想山泉水寒凉,闹了肚子,还在路上就咕噜咕噜闹腾。回到家里就痢疾了,往回茅房好几次,腿都软了。

洪氏听说儿子害病,急忙过来探望。这一瞧儿子俊朗的面庞已没了血色,跟那病秧子薛晋一个样,可吓了她一跳,“找大夫来瞧过没?”

薛升神色怏怏,“瞧过了,痢疾罢了。”

“好好的怎么害痢疾了。”

“许是喝了几口山泉水。”

“那山泉水也是好东西,怎么就闹肚子了,该不会是本来就身体又不对劲的地方诱发了吧?”

洪氏是做母亲的心,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明白。薛升本就没什么气力,被母亲追问,已是不耐烦,“帮阿古姑娘挖了些笋,口干,身子热,水又凉,也不是什么病,母亲不必急。”

这一听,洪氏忙去捉了他的手看,手掌上都磨破了些皮,气得她神色沉冷,“那酒翁还真将她当做玉皇大帝了,这样好吃好喝好供养,竟还给你添事,我非得剥了她的皮!”

薛升皱眉,“娘,您急什么,儿子不愿做的事难不成还有人敢逼不成?我不吃点苦,如何能打动她。您倒是不知,她和薛晋有多亲近。”

洪氏冷哼,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,待事成之后,定不能留她。”

薛升声调淡淡,“事成之后,哪里还需要再对她客客气气的。”

“你爹就要从边关回来了,还是早点办妥这事的好。”

“孩儿明白。”

薛升打算休养好了,过两日再去找阿古。可还没去找她,她倒是自己来了。下人跟他说时他还不信,直到听见门口传来的的确是阿古的嗓音,已觉惊异。想了想又将鞋脱了,重新回到床上。

进来的人不但有阿古,还有薛晋。本来嫌恶,转念一想如果身旁没有旁人一同进来,她又哪里好意思进来,面色这才好了些。

阿古见了他,步子款款走到一旁,坐上下人搬来的凳子,瞧瞧他脸色,眸里波光微漾,“两日没见,问了薛三爷,说你病了。我倒还不信,往日瞧你那样康健。但还是担心,所以就过来看看,谁想真的是病了。”

病时有个俏佳人对自己嘘寒问暖,可让瞧多了她冷漠模样的薛升心里受用——她是紧要自己的,这姑娘心里不完完全全都只是薛晋。果真,当一个人习惯了一人时,便离不开了。他总算觉得这些时日的殷勤没有白费,既然有效,那就更要待她很好,让她死心塌地最好。

不知怎的,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明媚少女,欢颜而对,喊着他“薛公子”,惊得他猛然回神。看见的,却是阿古那还是有些清冷的脸。在笑,笑意很浅,却感觉笑不达眼。

阿古轻声,“怎么了?”

薛升勉强笑了笑,“没什么。”

阿古也笑了笑,“定是还没休息好,那我也不多加打搅了,改日再来探望,等你身子好了,和你一起共饮。”

闻言,薛升杂乱的心绪又平复下来,“好。”

阿古出了房,由薛晋送她出去。走在宽敞迂回的廊道中,一路瞧着这不见半分陈旧的柱子雕刻,阿古开口说道,“这府宅是新赏赐的么?”

薛晋说道,“也不是新赏赐的,三年前圣上平定战乱后封赏的府邸。”

“哦……”阿古恍然,“我倒是忘了,薛家的祖上是滨州人。三年前圣上登基,你们便也入住京城。那……薛六爷的婚事,是在滨州办的?”

“是。”

“六夫人是滨州人?”

“是隔了百里远的青州人。”薛晋说道,“听说当时六弟妹是经过滨州探亲,谁想遇到土匪和下人走散了,是我六弟救了她。留她疗伤,后来生了情愫,等宋老爷来接人时,六弟便和他提了亲,宋老爷也就答应了。”

阿古又是一脸恍然,“原来是英雄救美,怎么……就那么巧呢。”

薛晋淡笑,“是啊,怎么就那么巧呢,许是缘分注定。”

“缘分是有了,但也浅了。”

两人东说说西说说,也没一句紧要事——至少下人都是这么觉得的。

☆、第12章 棋局

第十二章棋局

五月初五,端午节。要吃粽子,要看赛龙舟,还要烧艾草,更要吃五毒饼。

五毒饼的馅料自然不是五种毒物,而是桑葚荸荠之类,不过饼面上画着蜘蛛、蝎子、蟾蜍、蜈蚣、蛇模样,据说食用“五毒饼”是祈求健康,消病强身。

金书坐在一旁看阿古画着五毒图案,真是怎么画都显得狰狞,“姐,报仇之后你想干嘛呀?”

阿古顿了顿,“不知道,仇报了,死也无妨。”

金书笑了笑,“那为什么不借你酒翁的名声,请那些坏人来喝酒,吃真正的五毒饼,他们没有防范心,要杀他们可容易了。”

阿古艳绝的脸上微露沉冷,目光已见冷戾,“金书……我怎么能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……那么快活。如果是这样,我这三年来何必这样辛苦,这样煞费苦心。”

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显得颤抖,金书忙去拿了药瓶过来,一手拿了茶水递给她。阿古吞服后,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。

金书十分不解,“那不打算那么早要他们的命,为什么要给薛升喝的山泉水里下泻药呀?”

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突然痢疾,可不是没有缘故的。薛升以为是喝山泉水太凉的缘故,可不过是阿古在他杯里下了点下药而已,“放长线,钓大鱼罢了。这在你看来是给他吃苦头,可我亲自去探望他,对他而言,却是在吃甜头。”

金书想了想,叹气,想不通呀。他还是乖乖跟在她的后面听安排吧,否则想多了脑袋瓜子会疼的。

“金书……”

“嘘。”金书冲她示意噤声,微微竖起耳朵,低声,“有人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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