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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城春(18)+番外

柳长安在众人入屋后就进来了,忽然听见李墨荷说了这么一句,很是诧异。他敬爱自己的生母,所以对李墨荷多少有些抗拒。甚至看见妹妹亲近她,也觉得不可思议,更无法接受。

在他眼中,李墨荷对自己和妹妹好,也不过是因为如今她还没有孩子,等日后有了,他们便要成为眼中钉,肉中刺了吧。

可现今……却令他对这不过大自己十岁有余的女人大为改观。

妹妹有一双慧眼,他这做兄长的自愧不如。

老太太叹声嘱咐,“送了钱去就速速回来,莫跟那歹徒多话。”

李墨荷应了声,就往账房去了。她不过是个二九年华的姑娘,当然害怕那凶暴的匪类,只是柳雁可以和她共安乐,她这做继母的,也定能与这女儿共患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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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,怎么办,她烧的越来越严重了,我怕她撑不到午后啊……”迟二不无担心的在旁看着因高热而烫得脸颊通红的小姑娘,又给她盖了许多干草,可却无济于事。

迟大瞧也没瞧一眼,“那又如何,只要拿了钱,我们就离开京城,她的死活就交给老天决定吧。”

听着耳边的恶言,柳雁心里厌恶至极。只要别在她耳边吵,她就很满足了。只是好渴,时而冷时而热,还不给她找药吃,是真想让她自生自灭吗?她柳雁就要死在这了?

迟二实在是忍不住了,“哥,我去找找草药,不去山下找总行了吧?”

迟大没有作答。

迟二急了,“没有柳将军我们早死了!这回错抓了他的女儿,哥你不是一直后悔吗?”

迟大冷笑,“老子可从不会后悔。”他略有烦躁的站起身,“你认识草药么?认识个屁。”

听他责骂自己,迟二倒是高兴起来,这是他也愿意去帮着采药啊。

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耳边,柳雁微微睁开眼,眼前朦胧,好像天还没亮。可只听见鸟叫声,而无虫鸣兽类的声响,她才明白过来,天已经亮了,只是她烧糊涂了,眼睛也瞧不太清东西。

藏在草垛下的手又在慢慢磨那绳子,只要再给她小半个时辰,她就能磨破逃走了。

好似全身的气力都在手上了,连眼睛都快睁不开,可手还在无意识地动着。

绳子一点一点……一分一毫地被磨开着,好像需要耗费上百年的时日才能磨断。可哪怕是一千年,她也要继续。

她才不要就这么死在这里。

可绳子绑的结实,要赶在他们之前割断好像不大可能。她勉强睁开眼,依稀能看见外面光芒刺眼,颤颤起身,往外挪步。

刚到洞口,只见满眼绿黄相交的山景,果然已经入秋了,在城中无所察觉,到了山上一目了然。只是这秋景更易使人精神颓败,柳雁不敢多看,往那荆棘丛中缓步走去。

走了没几步她就停下了,晃了晃昏胀的脑袋,他们没多久就会回来了吧,以自己的脚力肯定不用一会就找到自己,到时候惹怒了他们,自己依旧凶多吉少。她回头看向那阴暗冰冷的洞穴,双腿哆嗦着又往回走。直到洞内,再支撑不住,跌落在地。索性往里翻身,虽然洞内碎石磕得手疼身疼,但至少脑袋没那么昏沉,翻滚了不知多少圈,确定已经是洞穴里面了,才停了下来。

迟大和迟二采药回到山洞,那草堆上竟然不见一人,恼得迟大怒声,“让你要做善人!这回出事了!”

迟二不敢答应,和他兵分两路进了丛林搜寻。

等外面没声响了,柳雁这才又重新翻滚出来,这一折腾,被磨了大半的绳子也被扯开,终于恢复了自由。她边抖着手边走,看了看洞前被踩踏过的两条“山道”,择路往左边没有痕迹的丛林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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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墨荷此时已经到了东山路口那枯木前,本想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绑匪,可并未看到。将包裹着破布的钱箱放置窟窿内,等了小半会,才满心担忧离开了。

她只希望他们能快些拿到钱,然后放了柳雁,不过是个孩子,夜里又冷,能不能好好待她还不知,万一真没良心的,拿了钱就跑不顾孩子死活可怎么办是好。

因为是走路而来,这里离的又远,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回到柳家。还在巷子就见屋里的婢女翘首相望,正想是不是有消息了,那婢女已看见她,急步跑了过来,“太太,七姑娘她回来了。”

李墨荷愣了愣,婢女又说道,“是城门守卫将她送回来的。”

她慌忙往里跑去,顾不得什么矜持,只想快些见到安然无事的她。

此时院子都是人,低声交谈的话里都是满满欣慰。李墨荷从人群中到了房前,在外候着的顾慈说道,“大夫正在里头瞧。”

“我去看看。”

李墨荷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,轻步进了屋里。老太太正要出来,见了她,又拿帕抹泪,“快去瞧瞧那可怜孩子。”

孙女伤得这样重,她实在受不住,只好先行离开,嘱李墨荷好好照看。

李墨荷到了床边,柳雁躺在床上,小脸上都是细碎的伤痕,身上盖着被子,也不知伤了多少。

大夫说无碍,也起身告退了。

屋里院里的人陆续散去,亲眷只剩李墨荷陪在一旁。看着她睡得不安,时而拧眉时而动动身子,她都恨不得替她受罪。也不知沉寂了多久,柳雁低声梦呓,含糊不清。她探耳听之,才听清她在喊什么。

“爹……”

李墨荷叹息一声,上回来的家书中,只说让郑素琴三人先行外住,待他回来后再说。兴许是男子的不如女子心思细腻,只同老太太问了安,并没其他多余的话,也未提及何时归来。也难怪那时雁雁不乐了好几日,心中是挂念的,可却从来不说。

想罢,她起身去寻了纸笔,给柳定义写信,问君何时归。

初秋过后,气候渐凉,一跃秋末。李墨荷终于收到回信,字迹依旧苍劲有力。大致也是问及老太太安康,一如既往并未多言。看至最后,才见字——

“蛮族已降,贼已破胆,不日还师。”

☆、言为心声

第十七章言为心声

整个秋季柳雁都在休养,那在山上下来被各种荆棘枝干刮破的伤痕终于彻底消失,可伤痕瞧不见,她却还是常常梦魇,话也不多说了。

如果不是她遇见个老樵夫,向他求救,再送到城门那,现在一定死了吧。好在她睁眼看到的人是李墨荷,而不是迟家兄弟。后来听说迟家兄弟被关进大牢,她才敢出这屋子。

可到如今她还没再出过门。

李墨荷每日陪在一旁,陪她念书吃饭,晚上也带着她睡。宋安怡逢空便过来,同她说话。可饶是如此,柳雁也是比往日沉闷多了,若是没人问她话,沉默一日怕也不是难事。

这日日头见好,眼见就要入冬,已不大愿意出门的柳雁也挪了小凳子出来,趴在李墨荷腿上,一动不动,由李墨荷拿着玉质剜耳匙给她清清耳内污垢,顺便再晒晒暖和的太阳。

等剜耳匙离了耳廓,柳雁才开口,“爹爹他快回来了么?”

李墨荷拿手绢抹掉勺上污垢,也不急着再掏,“嗯,快了。”

柳雁叹了一口气,听得李墨荷心里不是滋味,摸摸她的辫子说道,“你爹来信时,已经距离写信时有一段日子了,班师回朝也快了。”

“嗯。”她默默的想,等爹爹回来,最大的不便,就是她得回自己屋里睡了。不知道……会不会又总是梦魇。天愈发冷,就愈容易想起那日在冰冷洞穴内所经受的冰冷和惊吓。

想忘,却忘不掉。

“二太太,七姑娘,宋家小姐来了。”

柳雁动了动耳朵,才坐正了身往门口看了看。李墨荷笑道,“宋宋又来陪你玩啦?”

“不是。”柳雁拍了拍耳朵,“我们约好了去桉郡主那玩。”

李墨荷意外前句,又诧异后句,“你要出门?还是去桉郡主家中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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