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跟李老怎么办？”清漪看向床上已经泪眼摩挲的老人家，对方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，没了以往的硬朗跟活力。
“我不会卖的。”面店大叔叹了口气：“自从儿子失踪之后，李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，人也认不清了，有时候还浑浑噩噩将我当做她儿子，时不时还念叨着让我多拜拜山神，求个媳妇儿。”说到后面，面店大叔有些哭笑不得。
清漪：“儿子……”迟疑了下，她示意面店大叔跟自己出了房间，才小声说，“度假村村口树那边挖出十几具尸体，都是之前村子失踪的人。”
面店大叔顿了下，转身看着清漪，看了眼屋子里的李老，压低了声音：“你的意思是说，李老儿子已经死了？”
清漪点头：“昨天发现的，赵警官没找你们？”
面店大叔摇头：“昨天李老病了，我带她去看了医生，今天上午回来，看见村民联系开发商，然后李老看见又给病倒了。”
“你别告诉她，就让她以为他失踪。”面店大叔压低声音，“不然李老身体撑不下去了。”
清漪点头。
“谢谢。”面店大叔笑了笑，“也差不多到中午了，你们要是没吃饭的话，我给你们拉两份面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清漪摆手拒绝。
但终究敌不过面店大叔的热情，两人吃了份面方才离开。
*
两人出来的时候，那赵总的车居然还在。
“我们去看看。”说着，清漪牵着商长琦躲在门外偷听。
屋子里人满人患，估计除了李奶奶跟面店大叔，其余人都在这里了。
“不行，这个价格太低了，这跟我们当初说的完全不一样。”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，脸色不大好看，显然有些愤怒，“当初说好的一万一平米，现在改成一千一平米，那我们最多岂不是只有几万？”
“那时候是那时候，跟现在能比？”那赵总十分淡定，完全没有上次那种催促村民卖地的感觉。
“别人的地都是往上涨，凭什么俺们的地越来越不值钱？这都快成大白菜价了，哪里符合合理？”
”
众人纷纷附和，一同出声，没一会儿就变得嘈杂起来。大家的大意都差不多，都是嫌弃开发商的价格太低了，想要往上涨。
“好了。”那赵总接过下属递过来的雪茄叼在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我就这个价格，你们爱卖不卖。不过我可说好了，下次再想卖就没这个价格了。”
村民们瞬间安静下来，年长的村民互相交头接耳。清漪贴在门口墙壁上，可以清晰地听见众人的讨论。
“卖不卖？”
“不能卖，太低了，到大城市这一两万哪能活下去？”
“他们这么想要这块地，肯定还会找我们买的。”
“那就不卖了，等价格高起来再卖。”
长辈作出决定，“不卖了。”
旁边各家的年轻人反倒是着急了，“爸，我们留这地做什么？不卖了我们怎么有钱去别的地方生活？”
“妈……”
反驳的那几个年轻人都被自家长辈收拾，剩下的那些年轻人有些着急，但见这样，也知道卖地这件事暂时谈不拢。
“我们不卖，赵总您还请回去吧。”村长皮笑肉不笑地示意对方离开。
赵总也不生气，将嘴里的雪茄拿下来，也没说话，笑了笑就带着下属离开。
清漪拉着商长琦躲到角落里。
开发商一走，剩下的村民有些不安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只能等他后悔，不然我们怎么提价？”
“可是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后悔？要是拖个十天半个月，我们要怎么办？”
众说纷纭，没个定数，最后村长让各家散了，先回家煮饭。
村民陆陆续续地离开屋子，一边走一边讨论着要什么价位才合适。清漪本以为没什么，正打算带商长琦离开，却无意中发现屋子里还留着不少人，而且都是年轻人。
“我们怎么办？”有人先开口询问，眼睛直直看着为首的青年。
青年没回答，反而看向一边的人：“赵启，去关门先。”
听见这句，清漪又连忙带着商长琦回到拐角。
“吱呀——”被叫做赵启的青年四周看了看，方才将门关上。
这么一副紧张的样子说没问题都没人相信。
清漪见商长琦侧着脑袋偷听，眼前一亮，也侧着脑袋贴在窗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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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强哥，怎么办啊？阿铁他们一个个出事，我们会不会也……”
“担心什么，阿铁出事那是他们自作主张，谁让他们自己去烧了齐山？不都说了不能放火？结果一个个没脑子，尽做些蠢事。”被叫做强哥的青年没好气地开口，“自己死了就死了，还搞出这么多乱子。”
“可是我听村长他们说之前藏起来的那些人也被杀了。”有人颤抖着开口，“我去看了，他们的脑袋被人砍下来，还被缝起来。”回想着之前看见的画面，说话的人瞬间感觉肚子一阵阵反胃。
“我们当初说好的躲起来一段时间等卖地就好了，现在麻子他们全死了，地也没法卖了走人。”一个个提出自己的怀疑，不大满意地看着为首的青年。
“你们这是将责任推到我身上？”强哥见大家沉默，顿时气极而笑，站了起来，“当初是你们说要想办法让你们爸妈卖地然后拿钱去城市的，我提了办法之后你们有完全按照我说的做了没？没有！现在出事了一个个都将责任推我身上，你们奶奶个腿的。”
说着，他气得踢翻一边的椅子，“我跟你们讲，虽然假装失踪的办法是我想的，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，你觉得你们能好过？一群没脑子的。”
撕破脸皮对谁都没好处，毕竟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。
“强哥，我们没这意思。”
“强哥，麻子他们是意外，我们没怪你的意思，只能说他们命不好。”
“强哥，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办吧，我们肯定会照做的。”
强哥看着一脸谄媚的众人，嗤笑了声，从兜里掏出根烟，点了火之后深深吸了口气。
“出了这么多事，我已经不想在这鬼地方呆着了，地肯定是要卖的，但这个价格太低了。”强哥弹了弹烟灰，“我们想点办法将这价格提一提，不求一万，最起码也要到五千，那样子下来我们还能有个几十万。”
“可这赵总态度好像很坚定，会同意出五千一平吗？”有人担心地问，“而且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再找他的话，价格会低于一千吧。”
“只要他还想着扩大度假村就肯定想要这地，而这地在我们手里，卖多少的主动权自然是在我们这里。”
“强哥真是厉害。”
“别拍马腿了，赶紧去联系那个什么鬼赵总，试探一下价格，不行的话，我们再采取其他的手段。”强哥说完，将香烟丢地上捻了捻，“还有你们，回去做一下你们爸妈的功夫，一万估计是别想了，最多只能争取个几千。”
“可是爸妈都想着之前的一万，按照几千来卖的话，他们估计不会同意。”
强哥摇头：“他们要钱做什么？还不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更好的发展？你们多说一下，他们还能坚定一辈子呆这里把我们性命丢了不成？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有什么可是？你们就往重了说，你们的命跟那点钱，他们想都不用想就选择要你们安全。”强哥摆手。
就在众人迎合的时候，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，两道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。
*
强哥上前，眉头紧锁，压低声音：“你们是谁？”
“我记得他们，就是之前设局将阿铁抓起来的那人。”有女生认出来清漪的样子，顿时喊出来，“她是警察那边的人。”
这话一出，瞬间炸开了锅。一群年轻人也顾不上什么形象，纷纷挤向门口，还有人直接跳窗。但清漪早就猜到会有这画面，联系好赵先钢派人把守附近，这些个年轻人一逃跑，瞬间就被抓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