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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香窃玉(339)

贴在她脖颈上的刀刃锋利,不过是稍微靠近了点, 就已经在皮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。

胡文殊看见匕首上的一丝鲜血,眯起眼,“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
“你不是……”明姝顿了一下,“怎么到洛阳来了。”

胡文殊闻言,知道她未尽的话语里想要说的是什么, 他咧嘴笑起来。他现在穿着女装, 他长得阴柔貌美,加上没有虚须, 刻意装那些粗使侍女, 竟然还真的逃掉了许多人的眼睛。

明姝睁眼感觉到架在脖子上的刀,依然在和他说话,“你来洛阳,是来见长乐公主的?”

听到她提起长乐公主,胡文殊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,“不要和我提那个蠢女人!”他低喝, 手里的匕首无意识的逼近了几分,顿时伤口原本慢慢凝固的血又开始流起来,明姝被疼痛弄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
胡文殊看见刀口漫出的血,把刀稍稍往回收。但是浑身上下的杀气和戾气,却没有半点收敛。

如果不是太麻烦,胡文殊真想把长乐公主给杀了。这个蠢女人,除了在一开始给他些许助力之外,其余干的事无一不是蠢事。他的霸业一半都毁在了这个蠢女人的手上。

如果不是她,又怎么会让慕容叡暴怒。

他现在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了。原本手上最大的筹码小皇帝,在逃亡的路上夭折了。小皇帝一死,他现在可算是一无所有。

秀容是回不去了,慕容叡既然南下来对付他,不可能会放过他的老家。

现在天地茫茫,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。他就算要死,也要让慕容叡狠狠的心痛一次。凭甚么他胡文殊就惶惶如丧家之犬,他慕容叡就可以抱着娇妻,享受荣华富贵?

不,想都别想。

明姝躺在那儿,察觉到胡文殊身上那浮动的戾气,她闭嘴不言。胡文殊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,似乎不管她说什么,都能激怒他。

现在不是激怒他的时候。

“起来。”胡文殊道。

明姝垂眼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匕首,她咬住嘴唇,“你能把刀稍微挪开点么?我那儿再伤一点,恐怕就伤及性命了。”

床上的女子娇声婉转,声音听在耳里,柔软无限。叫人不得不心生疼爱。

胡文殊面色冷硬,手里的匕首稍稍放开了点,但逼在她的要害上。

明姝起来,缓缓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。

“你能让我穿衣裙吗?”明姝问,“外面冷,而且我这样,也招人耳目。”

胡文殊点点头,但是他没有放松片刻,两眼和鹰隼似得,紧紧的盯住了她。离她不过两步,只要她真的敢大声呼救,就一刀割断她的喉咙。

明姝一面穿衣,一面心里思忖对策。

她才穿好衣服,胡文殊就拉着她到门口。

胡文殊是趁着侍女离去的短暂空隙翻进来的,现在侍女们已经开始在外面值守,就算是换值,也要等人都来了,这些人才能走。

“去,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。”胡文殊贴在她的耳朵边道。

被挟持的女子温顺的点了点头,几乎没有半点反抗。她这般顺从没有让胡文殊放松半点警惕。

外面银杏带人守着,听到屋子里头的脚步声不禁有些奇怪。

明姝身体纤细苗条,到了这会,也没有胖半点。走路的时候,落地无声。银杏在她身边伺候这么多年,没听过她踩出声音的。

“娘子起身了?”银杏问。

里头胡文殊手上一紧,刀刃又几乎要贴上明姝的脖子。

“嗯。”明姝感觉到肌肤上那冰冷锋利的刀,她看了一眼身后身体绷紧的男人,扬声嗯了一声。

胡文殊一路从长安过来,到了现在早已经比不得从前那么从容。只要有半点刺激,说不定就干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来。

“娘子可是渴了?”银杏问,“奴婢们送水给娘子吧?”

说着外面响起一阵窸窣声,似乎是要推门而入。

“不。”明姝在胡文殊暴起之前制止银杏,“你们先回去吧,我这儿不用人伺候了。”说着她看了一眼身后胡文殊。

胡文殊对这个女人识时务觉得既高兴又新奇。

外面银杏的声音迟疑了那么会才响起来,“是。”

不一会儿外面窸窸窣窣的,是侍女们退去的声音。

等到声音完全没有了之后,明姝自己过去推开一条缝,见着外面没人,胡文殊一把抓过她就往外走。

外面的确是没有人了。

今天天上没有半点月色,火光之外,都是一片片浓厚的完全化不开的墨色。只要身处其中,五识像是被完全蒙蔽了一般。

胡文殊却没有半点迟疑拉着她就走。

他手里提着她的衣服领子,几乎是提溜着她。

明姝一声不吭的,好像已经完全认命,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他的手上。

夜色之中,走到一处液池旁。权贵府邸之中,会模仿秀丽山水来修建景致。

明姝看到脖子上的刀离开了那么点,夜色之中暴出破空之声,胡文殊下意识的听声辩位,就要去劈砍那射来的箭矢。

明姝抓住这么一刻的机会,纵身往湖水里一跳。噗通一声之后,胡文殊发觉怀里空了,他骂了一句,就要逃跑,紧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,如同一张密网铺天盖地向他扑过来。

那些人都是沙场上的老兵,眼睛如同深夜里的狼,哪怕没有火光,也亮的能在夜里发出绿光来。

“娘子,娘子!”明姝在水里游荡,她拼命的往另外一个方向游,看到岸边的火光,终于呼救。

很快就有人划船来,把她给拽上岸。

明姝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,她身上被套了件厚厚的罩衣,被马上簇拥上岸,回到房内去。

不管是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还是脖子上的伤口,必须赶紧处理,不然很有可能危及性命。

“娘子,娘子!”银杏把明姝送到房内,看到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,脖子上的伤口被水泡的发白。

银杏在门外的时候,听出明姝话语有些不同寻常。明姝平常不太喜欢让人伺候入寝是没错,但是有需要的话,她会摇床边的小铃铛,让人进来。而不是自己亲自下地。

银杏在她身边多年,对她的习惯烂熟于胸,一听就知道不好。带人退出去,就令人赶紧通知长生。

长生派人把附近处处道路都给封了,还有弓箭手,简直插翅难逃。

“人抓住了吗?”明姝脱了衣裳,擦洗过来,换了赶紧衣裙,抱着滚热的姜汤。

“抓住了。”银杏道,“那么多人,难道还抓不住他一个?娘子放心。”

说着外头有人进来了,是长生和大夫。

大夫过来给明姝处理脖子上的伤口。受伤可不是个小事,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,都有可能加重伤势致命。

“阿娘。”长生站在一旁,看到大夫在伤口上上好了药,一切都已经没有大碍了才开口,“那人我已经抓住了。”

明姝点点头,眼里露出点欣慰。

照着长生这个年岁,他能把事情办到如此地步,也不容易了。

“阿娘好好休息,这儿我会派人过来守着,不会再有人来打扰阿娘了。”

这么一闹,再睡也睡不着了。尤其明姝头发阿姊湖水里头都湿透了,哪怕用布巾擦了好几次,还是不能躺下来,最后只能拿了几个熏炉过来,放在头发下面。

往液池那一跳实在是无奈之举,被捞上来了之后,一口气喝了三碗滚热的姜汤。就这样,第二天明姝还是病了。

头晕眼花,嗓子疼痛。

银杏急的团团转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
明姝嗓子疼的都张不开嘴,哪怕喝口水都疼。偏偏还要不停的吃东西喝水喝药,差点没把她给折磨的死去活来。

接下来几天她都躺在那儿没动,不知道过了多久,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推门被人大力的推开,紧接着急促的脚步一直到她榻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