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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妃做歹:皇上我要废了你(390)

作者: 莫小苏 阅读记录

闭了闭眼,喉结沉重的蠕动几下,“孙彪,怀恩,放手吧。”

冰冷的声音,有胜数九寒天,带着凄凉的犀利,深深剜入人心,在沉默中留着滚烫的血泪。

静寂,使在场每一个人不自然的屏住了呼吸。不敢回望修罗般嗜杀的帝王,更是不忍见到那幼兽丧亲般苍凉绝望的眼神,不住猜测着盛怒之下会否向前朝几位荒唐皇帝一样,做出惨绝人寰的决定。

“众人接旨。”

“臣/奴才/奴婢接旨。”

嘶哑的声音,不再如往昔的清澈苍劲,朱佑樘压抑着满腹的情感,冷冷说道:“即日起,皇后在坤宁宫内斋戒求子,任何人,无朕旨意,不得入内打扰,违者,斩立决!”

众人一阵颤栗,瑟瑟发抖,“任何人”和“斩立决”如北风般在耳边咆哮。明明出了正月,怎么会这么阴冷,这么可怕?

“还有,”举步前行的皇帝再次开口,跪在地上的众人又抖了一下。

“谨记,如果朕听到了不愿意听到的流言。那朕,会让他和他的亲族后悔来到这个世上!”

“咣当——”心脏脆弱的吓晕当场。

“怀恩,传牟斌、谢迁、李东阳、王恕文华殿觐见。”

“老奴遵旨。”怀恩虚弱的应着,冷汗不知何时浸湿了他的背脊。

此时此刻,只有一个人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。孙彪仰天长叹,NND,他怎么着么笨,竟帮倒忙!

有这么多真真假假的“猛男”在,我雇下船,自然要快于其他船只。船上的生活极尽无聊,每个人都心思沉重,或者因为一时冲动,不顾后果的离开了紫禁城那个富贵安乐窝,导致现在前路漫漫。

我尽量无休止在脑海中勾画中完美的远洋航海计划,不敢停止,因为停止,就意味着对他的无尽思念。

“婵娟,你想去哪?”我问,因为我相信满船跟出来的人中,只有她和萧飞不会弃我而去。她是为恩,为情;萧飞是为义,为了他对某人的一诺千金。

婵娟摇摇头,“娘……夫人,婵娟只想跟着您,您去那儿,婵娟就去那儿。”

“傻丫头!人总得有自己的念想,不能一味跟着别人走。要不,我们先去岭南吃荔枝?去广东吃粤菜?去塞外看草原,吃吃原生态的烤全羊?”

“夫人,奴婢,奴婢,如果方便,奴婢想回趟苏州老家。”

我一愣,是了,婵娟貌若芷芙,一看就是正宗的水乡美女。不过,她爹不是个京官吗?而且,苏州……

芷芙含着眼泪,解释说,自己一家本是苏州人。当年父亲政绩颇佳,升迁进京,本是天大的好事,不料竟成为灭顶之灾。他父亲刚正不阿,入朝后上疏指责继晓、李孜省、万安等人已“房中术”蛊惑皇帝,居心叵测,结果奏章没来得及到成化皇帝手,他父亲就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诏狱,随后被抄了家,九族流放。抄家那天,万安亲自去了,见婵娟年幼,长得水灵,便临时起意,将她没为宫奴。说起这话也有10年了吧,婵娟就这样在仇人的眼皮底子下忍辱负重的生活。我恍悟,难怪朱佑樘放心把她留在我身边,绝不仅仅是因为貌若芷芙,想来这段典故,他定早已知晓。

等等,该不会……

几番追问下,婵娟终于说自己有个姐姐至小被过继给了远亲,留在苏州,她此次回到苏州,便是想寻寻那位姐姐。

“那,那你可知她被过继后的情况?”我无力的低下头,小声问道。

婵娟摇摇头,“到京城后,曾有人捎来信儿,说是她们一家病死了,姐姐好像被一间茶楼的女老板收留了,爹爹本想接回姐姐,可,可还没……”

心“咯噔”一下,缘分,不是妙不可言,而是千丝万缕,纠结百转。萧飞也明白过来,别过头,长叹一口气。

生离死别,阴阳永隔,其实,比我可怜的人多多了。我不能再自私的抗拒苏州,黯然的轻点下头。

半个月后,我们抵达了终点杭州。和船家寒喧几句,在婵娟的搀扶下,带着浩浩荡荡的“箱子队”下了船。看着已经热闹起来的内河港口,悄悄在心中感慨,希望他日偷渡也能顺利。毕竟,明朝早已实行了海禁政策。不过,上有政策下有对策;人为财死鸟为食亡,古今使然。没有理由错过远洋贸易这么个赚大钱的机会——举个简单的例子,丝、丝棉、棉布、锦绣、红线、水银、瓷器、古钱、古字画、古书、药材、毡毯、漆器、醋等出口到日本后,价格都相当昂贵的。丝绵匮乏时每百斤银至200两;红线每百斤价银70两;水银的价格10倍于大明,缺少时每百斤银300两;针每根价银7分;川芎每百斤价银60多两……商人运货到日本可获得原本5、6倍的利益。

“你是,你是张掌柜的吗?”

迎面走来一个老者,也算慈善,此刻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我。我快速在记忆中搜索,未果。哎,路人甲也能认出我来,苏州之行要倍加小心了。

见我不答腔,老者又上前一步,“老夫华燧,当年蒙掌柜的指点,下定决心,以铜活字取代木活字印书。”

眨眨眼,好像有这么一回事,可那时是觉得他老头太烦,太磨叽才开口的。

华燧挥手,招呼来随从,递上一本书,颇为自豪地说:“这是老夫去年,以铜活字印的《宋诸臣奏议》,送与掌柜的,留作纪念吧!”

“呃,老先生认错人了。”我微笑着声明。

华燧似乎想到了什么,淡淡一笑,“老夫并非多事之人,即是如此,老夫就此告辞,请,请……”见我挽起发髻,说道:“请夫人切莫介意。夫人有空,还行翻阅此册,为老夫提点一二。”

“老先生客气了。”我笑着翻开《宋诸臣奏议》,咬文嚼字的内容当然看不太懂,但入目的就是不容恭维的印刷质量。不由撇嘴,就这也敢拿出来送人啊?字排参差不齐,有的只印出一半,墨色也不均匀,错别字还多。

华燧瞥见我的表情,有点惭愧,“老夫,老夫自知……”

“老先生,诸多不足因经验浅薄所致,只要坚持不懈,他日必然取得更大的成就。这本《宋诸臣奏议》是最早的铜活字印本,历史价值极其珍贵。”毕竟在宫里砥砺磨练了三年多,冠冕堂皇的话,我说得何止是漂亮。

“掌,呃,夫人所言极是,华燧乐受了。”华燧一鞠躬,带着随从上了身后驶往无锡的商船。

我则心事重重雇了马车,带着众人找间客栈安置下来。这江南一行,波折啊。

在客栈安置好,让小二上了满满一桌子酒菜,邀众人同食。见众人别扭,递个眼色,让萧飞和婵娟连忽悠带骗把他们诓到了桌上。

我浅笑着诉述旅途劳顿,感激云云。又明确说了自己打算从宁波府偷渡去东瀛,看似合情合理——因为明朝政府在宁波设立市舶司,专门负责接待日本贡船,而偷渡贸易,自然那里最为火爆。

气氛压抑下来,离乡背井,终不是所有人有勇气迈出的一步。我大度的说,再给他们一次机会,一旦上了船,茫茫大海,就不再有选择的余地了。更是敞亮的声言,离开的人每人100两纹银,附赠古董一件。一阵沉默后,终于有人开口了,随后陆陆续续有人附和。萧飞嗤之以鼻,“无根之人。”

“嗯哼~”清清嗓子,“人各有志,萧飞,不得无礼。”

三个小太监瑟瑟发抖的拿了赏赐,毕竟这远比他们在宫里一辈子赚得要多。我又问向侍卫,“你们没有要走的吗?上了船,便是远离故土,与祖国天各一方;且大海无情,随时都有生命危险。”

犹豫了片刻,又有两个侍卫站了起来。我笑着让婵娟递上“临别赠礼”,又和萧飞配合着与几人对饮了几杯。直到他们经受不住酒精的考验,晕晕乎乎扑到在桌子上为止。

我笑笑,鸳鸯酒壶,蒙汗药,恶俗却经久不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