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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妃做歹:皇上我要废了你(319)

作者: 莫小苏 阅读记录

我木讷地抬起头,“啊?和我说话吗?”

“啊!”艳情崩溃了,徒手撕毁了账本,“不就是一个男人嘛!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,犯得着这副德行吗?嫌别人的日子过好了是不是?非整出这么一张爹不疼娘不爱的丑脸来,博得的同情有意义吗?你的行为值得同情吗?……”直到韵婷和玉凝一起把她拉了出去,账房才安静下来。

我垂下头,恨铁不成钢,可是,我做不到,我注定是破铜烂铁……

“你们这样是对她纵容!难道放任她脑袋上落鸟,肩膀上爬虫,当个行尸走肉?”艳情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
我把头磕在桌子上,艳情说得没错,昨天我在后院晒太阳,也不知是脑中一片空白,还是想得入神,总之太久没动弹,头顶竟然落了两只鸟,肩膀上爬了只毛毛虫。当祝枝山、文征明华丽丽登场时,惊走了小动物,却也惊吓到他们哥俩。当他们看清我的模样,更是摇头叹息。

我抱紧自己,连续失恋的女人,确实很惨——连续爱上两个男人的女人,自作自受,应有此报。

晚上,韵婷来看我,见我痴痴呆呆坐在床上发呆,就往香炉里多加了些凝神香,嘱我要睡好。又坐到床边,央求着说自己来趟苏州不容易,让我带她出去转转,见识一下。

“咦?啊,那你想去那儿?”

“嗯,女儿家不能远游,不如去寒山寺拜拜佛吧,求个家宅平安,万事如意。”

朱佑樘走了,应该就平安了;但他走了,又怎么能如意?

“我得招呼店里的生意。这样吧,让玉凝陪你去,她悉通佛法,了解苏州民风,比我合适。”

韵婷嘟起小嘴不领情,“那怎么行!人家就要和姐姐一起。”说着,撒娇地摇了摇我的手臂。我知道她不放心我,想约我出去散散心。虽然自己没那心情,可总比继续发霉好,就点点头,答应了下来。韵婷见我答应,像只快乐的小鸟,手舞足蹈地飞了出去。

第二天一早,刚套上马车,韵婷就快活地拉着我坐了进去。我笑笑,是大家闺秀,更是花季少女,贪玩的天性使然。

“鹤龄弟弟不去?”见车夫扬鞭,我不免问了一句。

“才不呢!就我们姐妹俩多好。”

我笑下,看来张府的内战并没有结束。

一路上,韵婷嘻嘻哈哈的逗我开心,我笑着回应,实在不愿意多开口。马车刚驶出苏州城,车夫就急急勒住马,害我和韵婷差点扑出去。

“怎么了?”我挑开帘子。

车夫哆哆嗦嗦跳下马车,头也不回地往后跑。没有他在前面挡着,我看清了马车前不远处站着浓妆艳抹,服装怪异的1女3男,执刀握剑,肃杀,威慑。

“不好!快走!”我拉起韵婷跳下马车,做着无谓的挣扎——即使注定命丧于此,也不能傻傻站在那里等着人砍。

“哎哟~~”韵婷是小脚,一个不稳就要跌倒。我伸手去扶她的时候,那个化着浓妆,鬼魅般的女人已经来到了身后。我下意识收紧脖筋,而同时,她的手刀挥出……

随着韵婷撕心裂肺的一声“姐姐——”,我眼前一黑,跪到地上,缓缓向前倒去。

在意识尚未完全消失之前,仿佛有人给我转了个身,在我身上摸来翻去。隐约听见几个声音,“……没有?”

“不可能!”

“哼!做掉!”

“不,等等!把她抛到乱葬岗去!”一个清冷的女声撕破了我的耳膜……最后的记忆,就是“乱葬岗”三个字……

苏州城百里之外,有一座孤山,名唤断魂。山下只有人丁稀少的几个村落,靠山吃山,村民们却极少上山,连樵夫都选择多走几里地去别的山伐木砍柴。关于断魂山的传说多种多样,有人说,山里面有山精妖怪,一去断魂;有人说,山里瘴气重,有进无出……总之,打听到这里,村民们全是摇头叹息。再仔细问,好事之人会给你绘声绘色的描述10年前,此处如何如何繁华,会告诉你山里本有个村子,人丁兴旺,可这几年里,莫名其妙的死绝了。所以,那山不要上,阴气煞、怨气重,邪乎得很。

其实,断魂山曲径通幽,绿树参天,芳草遍地,鸟语花香,有着良好的生态系统,远远望去,那便是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,隔绝了人世的迷乱浮华。之所以有那些恶毒的传说,只是人类自己作孽,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孽而已……

“嫣儿,嫣儿!”

“我在这儿!”我汲好水,转身回应着。

一个青年背着药篓,走过来,作势要接过我手里的水桶。阳光下,他的笑容愈显灿烂,犹如青山碧水一样,不是英俊而是淳朴。

“我可以的。药采到了?”

“嗯,青年点点头。”

“太好了,他们有救了!”

青年敛住笑容,带着职业的严谨,说道:“只可试着用药,能否救活,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。”

“放松点,我见他们好多了。说真的,你肯留下来为他们医治,便是赋予了他们生的希望,能不能抗住药力,战胜病魔,就得靠他们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毅力了!”

“医者父母心,我岂能见死不救?倒是嫣儿你肯留下,实属难得。”

我挠挠头,“貌似,我不敢一个人下山啊。”

青年笑了,我也笑了。出山,不易,不等于出不去。只是,现在还不能走。

说话的工夫,我们已走到了村口。说是村子,实则只剩下几间破落不堪的茅草房,人气……哎,就那么几十个等死的病人。我撸起袖子,去到厨房忙碌了起来,一面熬野菜汤,蒸些糙米饽饽,一面看着炉子上的药。

日出日落,算来,来这儿已满7天了。从伊始的恐惧,到如今的无暇恐惧。任谁面对一群为了生存而不懈努力的人,我想,都不会无动于衷,置之不理的。

我清楚地记得,醒来的时候,不是倒在乱葬岗上和死人们抢地方,而是躺在一间茅草房里的破木床上。当时,我并不知道,他们因何临时改变了主意,还曾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,否则沾了尸气、尸毒,面对满地腐败恶臭的尸体,我可没胆量活着走出乱葬岗。可当我明了了这里的情况,看到一个个周身遍布脓包,皮肤溃烂,流血流脓,看不出人形的病患;闻着那刺鼻到让人反胃的酸臭;听着不绝于耳的呻吟。瞬间,明白了他们的动机,忍不住心底一阵恶寒——我不要!绝不要变成这副鬼样子!

我蜷缩在角落里,抱着双膝,止不住颤抖着,知道应该离开,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。好像自己一站起来,周围那群人不像人、鬼不像鬼的怪物会冲将上来,将我连肉带骨头囫囵吞掉。

直到门被推开,一米阳光洒了进来,那一刹那,我似乎看到了生命的亮光。看清来人后,我颠簸着冲进他的怀里,紧紧抱住他,嘶喊着发泄心中的恐惧和无助。他愣住了,身体极不自然地僵硬在当场。良久,才木讷地拍拍我的后背安慰着。

等我平静后,他告诉我,他是在村口“捡”回的我。我无从回答,也确实不知,便问:“你呢?李摇铃?你怎么在这儿?”

李摇铃一怔,不知是因为我毫不避讳地喊出私自为他取的外号,还是因为其他。他的答案很简单,来江南找我,途径此处,得知鬼村的瘟疫传说,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,上山来访。这一访,就走不开了——这样的医生太难得了,无论古今。

李摇铃当日就为我指明了下山的道路,九转十八弯的,我勉强能记住。并且要我立刻下山,免得被传染,可他却无法同行。望着他忙乱不堪的背影,我犹豫了一下,紧咬下唇凑上去看了看那些病患,问:“是天花,呃……痘疮?”

“你怎么还不走!”李摇铃的声音隐含愠怒,“谨慎自己污了这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