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闺秀本贤良(卷一二三)(69)

作者: 棠挽 阅读记录

“……”项瑶瞧着怎么都无法将这人同吕夫人口里的可怜孩子联系起来,分明妖气得不行,默默转开瞧向宋弘璟,不由心定,面瘫得如此赏心悦目也唯有夫君一人了。

旁边坐着的项蓁自吕夫人开口就不由地攥着了帕子,随项瑶的视线一同瞧过去,却因着薛长庚那一记眼神,脸颊飞起一抹红晕。

“妹妹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?”项瑶瞅见,故意糗了道。

“没……没什么!”项蓁慌乱回眸,一对上项瑶促狭的眸子,脸上更烫了。

项瑶莞尔,哪会看不明白她的心思,怕是动了春心的,扫过朝华阁里济济一众,可不止顾氏带了未出阁的姑娘来,不乏想跟平阳侯府攀门亲事的,不过多是品级低的,毕竟薛长庚在外流落那么久,又是商户,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大世家免不了有几分轻视之意。

项蓁也有十四,确是该说门好亲事,只是这侯府小公子她瞧着怎么都觉得有些邪气,令人不喜。

待丫鬟通传,宴席准备妥当,众人随着老夫人等一同移步去了菁华园,十数张八仙桌依次铺开,桌上摆满了膳食,各色精致菜肴让人垂涎欲滴。依着男女分席而坐,项瑶挨着顾氏坐下就见对面安瑾随着国公夫人入了座,两人视线相对,项瑶牵了嘴角微微一笑算是招呼。

安瑾微是一愣,随即亦是含笑颔首回礼。

席开过半,项瑶起身离开方便,丫鬟领她前往后便让她差了离开,待出来净过手后蓦然瞥见一抹熟悉身影,下意识以为是同自己一样便让了道儿,却听那人道。“宋夫人,我是专程等你的。”

面前站着的女子梳着弯月发髻,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,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,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,衬一身白底鹅黄蚕丝暗金盘牡丹衫裙,气度十分的雍容沉静,只脸颊用脂粉遮掩处近看显了一丝不自然。

“蔺王妃近来可好?”项瑶见她久不出声,便扯话开了头道。

安瑾眼眸微垂,颇有深意地开口道。“托将军夫人妹妹的福,过得不算清闲。”

“……”扯上项筠,项瑶语滞,瞧着她眼底憔悴似乎有些猜到,面上却作不解神色。

安瑾似是不愿多说,一贯温婉得体,端方有礼形象覆上一层阴翳,视线定定落在项瑶身上,终是道,“听闻在项家时项筠就与你感情最好,她那行事你这做姐姐的应是管教,怎么能……”

这些时日,床上茶盅里不经意就会发现蛇虫鼠蚁的尸体,安瑾不甚其扰,猜到唯一会这么做的大抵也就刚入门的那人,可偏又抓不住证据。而自项筠入门后顾玄晔从未在她苑子留宿过,她作为王府主母,若揪着不放,反而显了没有容人气度,她也不愿在顾玄晔面前落了计较形象,毕竟当初是她提出娶亲,可对那做法实在无法忍受……

“蔺王妃应该知晓。”项瑶闻言反而加深了嘴角笑意,“道听途说不可尽信。”

安瑾闻言蹙了眉心,不明她意图,就听得她继续道,“如今她是您‘妹妹’,要是做错,该怎么管教务须留情就是。”

项瑶说的是真心话,可落在安瑾耳里就错了味,当她是包庇项筠,讥讽自个,仅剩的一丝温和亦是褪尽,“有夫人准话,若她再犯,就别怪安瑾不客气了。”

那样子瞧着,倒让项瑶有些心生同情,仿佛能瞧见当年自己的影子,可也只是一瞬,便回了现实。安瑾不是当年的她,自没那么好欺骗与容忍,项筠作的死,合该自己受着……

目光垂落在她白皙颈项上的坠子,细银链底下缀着一颗圆润南珠,晕着淡淡桃粉色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忽而道。“蔺王妃这链子可真好看。”

原本要离开的安瑾听她这话顿了步子,下意识伸手摸上挂着的珠子,就听得她继续道,“南珠本来就罕见,尤其是成色质地这么好的更是少,是王爷送的罢?”

“确是独一无二,世间也仅此一颗。”安瑾自戴上后这话听了不少,惹来不少艳羡,即便是无甚虚荣心的安瑾都忍不住想要炫耀,只因为这是她心爱之人所赠。

项瑶眸底溜过一抹暗芒,略一挑眉,“不尽然罢,蔺王从合浦带回来的可是两颗,另一颗我还见过呢。”

在哪儿见的不言而喻,安瑾的脸色变了又变,像是不置信似地直勾勾盯着项瑶,瞧着后者脸上那我骗你作甚的坦荡神色,心中不由得一慌,一颗南珠罢了,顾玄晔何必骗她,可若是真的,那他……

“这不可能!”话一出口,才发觉自个的声音有多尖锐,像是察觉自己失态,安瑾苍白着脸借口疾步离开。

项瑶瞧着那抹脆弱身影,眸色渐沉,嘴角缓慢牵起一抹自嘲,孪生南珠,却是一样成色,质地上乘,同样是亲手戴上在一众艳羡声中虚荣不已,直到瞧见项筠戴着的那颗后才发觉那句独一无二像个笑话,而她竟信了那么久。

安瑾至少还有自己点破,比起到死才知道一切的自己……可幸运多了,可爱上顾玄晔,这点幸运可以忽略不计。

沿着抄手游廊走着,项瑶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走岔了路,不知走到了哪,正想寻个丫鬟问路却忽然听到一声凄厉惨叫,下意识蹙着眉往声音来源挪前了一步。

“我劝夫人还是不要看的好,省的败了胃口。”那声音起的突然,竟像鬼魅飘忽。

项瑶被惊了一跳,却见本该是宴会主角的薛长庚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,嘴角微挑,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痞笑,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个。

第二十二章

察觉到两人过于挨近的距离,项瑶向后退了一步,因着他此刻流露的神情心生反感,而身后苑子传来那一声声惨叫更是搅得人心惊肉跳。正要开口回去的当儿,木门彭的一声被撞开的响儿,跌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,披头散发只隐约瞧出个妇人模样,口口声声喊着少爷饶命。

项瑶瞥见那外翻的皮肉上似乎还撒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,疼得妇人就地打滚,薛长庚脸上的狐狸笑一敛,尽数阴沉,跟出来的汉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,连连请罪,忙把人拖回了暗房。

“啊……还是让夫人受惊了。”话虽如此,可却没什么诚意,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盯着项瑶,似乎是觉得她此刻的反应颇有意思,斜斜倚在柱子上,漫不经心了道。“犯错就该罚,夫人也认同的罢。”

听他那话显然方才不知躲在何处听她和安瑾的对话,项瑶忍不住眉心蹙得更紧。空气里漂浮的细微粒儿令她打了个喷嚏,更确认方才所见黑乎乎的东西就是胡椒粉,用这手段惩治人可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“怎么,夫人要说教么?”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,隐了一丝不屑。

项瑶看着他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两面,没甚心思与其纠缠,“贵府之事轮不到我说话,烦请薛公子告知如何回去,先谢过了。”

薛长庚嘴角笑意一顿,停滞半晌才沉默着伸手指了方向,看着项瑶转身利落离开,直到身影消失视野才慢慢收回视线,脸上笑意消失殆尽。

“少爷。”身着下人衣裳的汉子见着人进来俱是开口唤道。

“啊……少爷……我错了……饶了饶了……我罢。”地上因着妇人蜷缩着蠕动而染上斑驳血迹,哀求声渐弱,慢慢止了动弹。

薛长庚背光而立,脸上神色不尽清楚,只声音无甚起伏道,“弄干净,找个地方埋了。”

“是。”二人应声抬着人离开。

薛长庚沉着脸立在暗房里,目光阴冷,神色悠远,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牵起一抹笑,低声喃喃道,“娘,我回来了。”

当年他被掳走消息尽失,侯府四处寻人,那名妇人见财起意抱了婴孩充作是他,成了压垮他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……

夏末初秋,日头没有之前那么毒辣,阳光照着身上暖洋洋的,樊王府主苑子里,丫鬟将两把酸枝木雕如意云纹软椅搬到檐下,正好能晒着太阳的地方。项青妤摸着圆润鼓起的肚子由丫鬟小心搀扶着坐下,两把椅子中间的檀木小几上搁着一碟红枣糕和两碗核桃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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