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闺秀本贤良(卷一二三)(115)

作者: 棠挽 阅读记录

顾玄晔回神,拿过嬷嬷端呈上来的药碗,亲手喂了陈皇后喝药,“御医怎么说的?”

“道是邪气入体,湿寒所致,没想到愈演愈烈,竟一直好不了。”陈皇后抿了口药汁,却是苦涩地蹙了眉梢,恹恹说道。瞧着眼前孩儿丰神俊朗,像极了景元帝年轻时候的模样,不禁晃了神。

心下却有些感知,自己时日无多,若能亲眼瞧着他龙袍加身,自个即是去也去得安稳。她损了个儿子,却还有个更优秀的,偏偏叫那恶毒女子连累,思及此,陈皇后沉了面色。

摒退侍候的嬷嬷宫娥,独留顾玄晔问话。

“樊王一事可和你府里那女子有关?”

顾玄晔拧眉,“筠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。”随即顿了顿,“樊王中毒蹊跷,而京中传言多是成王那边放的风声,企图舆论引导于儿臣不利,儿臣已吩咐安禄处理,母后不必担忧。”

“你做事惯有分寸,要照本宫说,那女子和她腹中孩儿一并交由大理寺除了才好,何必犯着惹怒圣上。”陈皇后拧眉,作是不满地嗔怪道。

顾玄晔敛了眸子,并未出声。

“罢了,事已至此,多说也无益。若是个男孩儿交了安瑾养着也是不错。”陈皇后说了会露了疲倦之色,停顿作是歇晌,“你舅舅道你近来所为摸不着头脑,有什么的多和他商量商量,莫要自个一人担着。”

“儿臣省得。”顾玄晔想到那老狐狸,垂首应答,眯起的眼里有暗芒掠过。

一碗药喂了底,顾玄晔将空碗搁在宫娥呈上来的方盘上,因着鼻端一直嗅到的氤氲香气,寻了源头,瞥见床头月白缎绣合欢花鹅绒枕头旁,落了凝视。

“母后,可否让儿臣瞧瞧那香包?”顾玄晔瞧着那略是熟悉的花纹,询了出声。

陈皇后自然递上,“这香包似乎有宁神的功效,本宫闻着甚好,夜里也能入眠,故此搁了床头。”但见顾玄晔陡然变了神色,满面阴沉擒着那物,蹙眉问道,“可是有何问题?”

顾玄晔总算记起为何觉得此物熟悉,当初项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异域香料,买通德妃身边的宫娥趁德妃染了风寒之际给用上,导致风寒自此未愈,一直要了性命,御医都道是体虚所致。

而此物现下却出现在母后手上……顾玄晔心下大骇,倏地攥紧了香包,暗暗咬了项瑶二字,自恢复记忆以来的隐隐猜测被证实,只怕离魂而来的不止他一个,所以分支变数也都有了解释。

她是来向自己复仇的!

想通这点的顾玄晔脸色乌沉可怕,用力攥着香包的手指骨节泛白,仿佛要捏碎了般。

酉时过后,夜幕初降,宫中华灯初上,太和殿丝竹萦耳,妙舞映眼,群臣边欣赏着歌舞,边品尝着美酒珍馐。

景元帝端坐于龙椅之上,头上带着金色的冠冕,明黄色的龙袍更衬得他威严无双,上位者的气势在无形之中释放而出。大抵是近来事情纷扰,鬓角竟生了一缕白发,臣子们瞧见暗是猜测为了几位皇子。

太子之位空悬,成王蠢蠢欲动,不惜代价拉拢群臣。朝中串联之风盛起,以严尚书为首,一致上表奏请景元帝册立成王为太子。不料适得其反,令景元帝颇为忌惮。

可偏偏景元帝又放任皇子间暗斗,叫群臣愈发看不明白。终究是帝心难测,一时大臣中保持中立看风向的亦有不少。

而事件主角的三位皇子列了一席,蔺王得皇后缘故暂解禁闭,神色略是忧郁地坐了樊王右手旁,藉着攀谈细细打量,面前搁的酒换作茶,道是以茶代酒,便有侍从递了茶盏到其手中,大抵是茶盏满了的缘故,举起之际茶水轻晃险些洒出。

顾玄晔垂眸敛了深思,顾妧的天香蛊应是无人能解的,上一回误打误撞用了换血的法子保了命却瞎了眼,这一世虽是重复,但夹了个项瑶,就令人不得不起疑,毕竟项瑶与项青妤那一层的关系,只怕未必会袖手旁观。

另一侧成王春风得意,与人推杯置盏,喝得尽兴。见了蔺王如此神色,当是落魄,眼底噙着明晃晃的得意,故意到了蔺王跟前要与他喝上一杯,蔺王神色微动,接了那酒盏,站起与他碰杯,余光瞥见身着粉衣宫装的宫娥端呈着精致佳肴鱼贯而入,扬了嘴角。

第十九章

仿若不经意似的,撞了成王的胳膊肘,后者撂翻宫娥端呈的白玉缠枝汤碗,浇了热油的鱼汤倾覆,刺啦一声,伴着樊王痛不可遏得惊呼,不偏不倚恰好悉数泼在了坐于二人之间的樊王肩头,叫众人瞧一眼都觉得钻心疼的。

“胤儿!”

“樊王!”

众人惊呼,都叫这一变故惊着。

“奴婢该死,奴婢该死。”宫娥又惊又恐伏在地上磕头认罪。

樊王面上落了惨白,月白锦衣冒着热气,被浸湿的地方透出烫得滚红的肌肤,身子颤抖,似是顾忌场合未免失态而极力忍耐。宋弘璟是当中最清醒的,道是赶紧扶去御医署处理,那侍从才似反应过来似的赶忙扶了人离开。

待人走后,众人才看向始作俑者成王,后者脸色亦是难看,却狠狠瞪着蔺王。

顾玄廷对上景元帝带着怒气的眸子,忙是解释,“儿臣无心的……”

“儿臣……儿臣这就去瞧瞧三弟。”遂扔了话急匆匆离席。

而在他之后,顾玄晔一派与世无关的淡然模样,敛了暗色,临时反应骗不了人,顾玄胤是……真瞎了。

在其不远的女眷席,项瑶不着痕迹地凝着顾玄晔,并未错漏他眼底的算计,暗暗攥紧了手,心中却是松了口气。

冬至过后,日头一天比一天长。项瑶把嫁妆单子拟了,又盘算好宴席的细致,一应琐碎就交了尤氏和几个管事的,她只要把总就好,委实没什么好忙碌操劳的。这日拿了朱红笔圈了该注意的,就见云雀端了一盅百合银耳红枣汤进来,其后还跟了一灰衣侍从,作的是不打眼打扮,项瑶瞧了一会才认出是樊王身边的。

那侍从奉了一只小巧的紫檀木锦盒,“王爷道这回多亏了宋夫人,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,答谢夫人。”

“王爷客气了。”项瑶接了由云雀转手递呈上的锦盒,打开一瞧,里头搁了块羊脂白玉雕的貔貅挂坠,质地温润细腻,色泽纯净,当是上品,小貔貅憨态可掬,造型可爱,项瑶瞧着生了喜欢,倒也没客气地收下,“王爷可还好?”

“烫伤处作了处理,这会天冷,仔细些不妨事。”侍从如实禀道。

项瑶颔首,见他传了话后要走,蓦地想起一事,唤住问道,“六安寺竹居里头那人?”当初她提议安排瞎子在那,供樊王观摩学习应变今日局面,就不知事后那人如何了。

“回夫人,王爷已经处理干净,绝不会透出去半个字儿。”侍从答得利落,神色冷清,言下之意却是明了,毕竟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。

项瑶有一瞬怔忪,着实难将风流佻达的顾玄胤与那手段联系,却也只是那一瞬,不禁弯了嘴角,生在皇家怎会有那种天真,是她低估了。

“小的来时瞧见外头有人盯梢。”侍从犹豫,提醒了道。

项瑶舀着汤水,并不意外,只怕还不止是一拨人,如今宋弘璟手握兵权,得之势力便是起兵造反都轻而易举,某人因此成了香饽饽,若宋弘璟稍弱势半分必会被啃得骨头不剩,所幸某人一如既往的强大,连带着将军府地位水涨船高,反倒没人敢得罪。

景元帝反常的态度她倒能猜到一二,四五十岁正值壮年,皇位权势怎容得崽子觊觎,争到底都未必是赢家,端看哪个本事了。上一世顾玄晔正是清楚景元帝这心理,赢过成王不说,还不触碰景元帝那条底线,得了赏识,最后如无意外当是他继了大统……

项瑶敛了敛眸子,沉吟半晌,提笔于纸上落了字,交由侍从转送蔺王府。

待人走后,流萤凭着记忆记着那信上似乎都是药名儿,“小姐,方子不拿着去药铺抓送去蔺王府作甚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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