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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行诗(53)+番外

但是这觉睡得不太踏实。

叶珈蓝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咖啡厅里。

下午五点多,天气不大好,明明是六月份的夏天,外头天气阴沉得像是到了晚上,路灯还没有到亮起的时间点儿,黑漆漆一片。

咖啡厅里灯光明亮,但是冷。

冷到了骨子里。

叶珈蓝听到对面的男人起了开场白:“你是小遇的女朋友吧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是小遇的爸爸。”

“……”

后面的对话像是消了音,叶珈蓝听不到他的声音,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再动,然后动着动着,那张嘴突然变成了血盆大口,像是要把她吞得尸骨无存。

提前见了家长,叶珈蓝没有紧张没有无措。

她异常冷静,冷静到她清楚看见对面男人递了张支票过来:“小姑娘,我说了这么多,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了,你跟唐遇不合适。”

见她不接,那男人又把支票放在桌子上,伸手推过来:“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们叶家。”

叶珈蓝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咖啡厅。

她只记得那天雨下得特别大,不宜外出。

但是叶珈蓝还是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,一直到晚上九点多。

然后她喝了酒,吃了药。

再然后,她借着酒劲儿,到了唐遇住的酒店,把他给睡了。

她和唐遇在一起三年,双方有一个人把火点起来,其余发展都顺理成章。

叶珈蓝被他压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想,如果她一直清醒不过来,多好。

那晚前戏漫长又短暂,身上那人进入的时候叶珈蓝疼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然后眼睫一垂,她看到唐遇肩膀上的两三寸长的黑色线条。

是一个文身,没有完成的文身。

叶珈蓝记得夏至有次提到过这个文身。

它存在的原因是夏至想要,所以趁着主导唐遇身体的时候跑到了文身店;而没有完成的原因,和夏至那次偷偷去穿耳洞时情况一样。

文到一半,唐遇又回来了。

夏至当时叙述这件事时哀怨又无奈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,叶珈蓝指甲掐进那个文身印记上,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。

她眼泪掉的压抑,只有隐隐约约吸鼻子的声音。

但是唐遇还是发现不对劲儿,他动作停了下,偏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发梢:“疼吗?”

叶珈蓝眼泪掉的更欢,她也不说话,只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她当时就在想,最后一夜吗,起码要好好地记住他的样子,还有他身上的味道。

过了这一晚,他就不再是她的唐遇了。

叶珈蓝那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,只知道自己睡的不好,她喝了酒,头晕犯恶心,再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。

唐遇要赶早上飞纽约的飞机,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起床还是根本就没睡,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随手翻了页杂志。

叶珈蓝趴在床上,大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,她声音轻轻,但是又坚定无比。

她说:“唐遇,我们分手吧。”

第41章

这话说完,满室静谧。

安静得就像她什么都没说过一样。

但是叶珈蓝知道唐遇听见了。

她背对她趴在床上, 头都没转一下, 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。

好半晌, 两人都没开口。

就在叶珈蓝也怀疑自己说没说过这话的时候, 她听见旁边打火机响起的声音。

唐遇点了一支烟。

因为是高级酒店, 所以床头柜里的抽屉准备了烟。

叶珈蓝以前看到的时候还没在意, 没成想到了今天, 还真派上了用途。

烟味和白雾迅速散开, 叶珈蓝脸即使埋在枕头里,还是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几缕刺鼻的味道。

她没伸手去捂鼻子,也没开口让唐遇灭了烟。

叶珈蓝从始至终没出过声,安安静静地等着唐遇说话。

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,她听见唐遇说了句:“理由。”

叶珈蓝闷声,“我们不太合适。”

“看着我说。”

叶珈蓝浑身酸涩无力,脑袋涨疼, 连眼睛都干涩的难受,她被子底下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床单, 然后转头看他:“我们不合适。”

那人烟还没抽完,他隔着朦胧的烟雾看过来, 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朦胧起来。

可能是男人的天性,对于抽烟和上床这种事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在。

唐遇虽然拿烟的姿势不娴熟, 但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抽烟来。

他是真的听话。

叶珈蓝觉得烟味不好闻, 抽烟这种事又害人害己不让他碰, 他就真的从来也没碰过。

今天是例外。

叶珈蓝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过度, 像是马上要折断一样,指尖上粘着的汗都把那小片床单浸的湿淋淋一片。

刚松开手,她就听见唐遇轻嗤了声:“不合适你跟我上床?”

叶珈蓝头又转过去,眼泪打了半天转,她闷声反驳:“我昨天喝醉了。”

她庆幸自己昨天真的喝了酒,所以还能勉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。

唐遇这次没再出声。

他又点了一根烟,抽了没几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。

他偏头看她,眼底浅浅的炽色还没散开,温柔又蛊惑。

唐遇那晚抽了三根烟。

三根烟都抽完之后,他声音已经有些哑,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咬出了哪句回应:“那就分手。”

他知道叶珈蓝为什么想分手。

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,白亦给他打了个电话。

只不过唐遇当时心思都在床上的叶珈蓝身上,没接到这通电话。

直到凌晨的时候结束,他给叶珈蓝清洗完身体之后,他才给白亦回了条消息。

时间不早,他怕打扰白亦休息。

结果白亦那天晚上值夜班,电话给他回过来的时候是三分钟后,他刚把一个骑在女同事头上的病人给拉下来注了镇定,“喂,小遇?”

唐遇拿着手机去了阳台。

白亦也不等他回应,直接开门见山道:“你女朋友今天打电话找我。”

“找你干什么?”

“她问我认不认识余莹。”

“……”

唐遇没接话,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,手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大清晰的血管纹路。

凌晨一点多,这座不夜城的路灯还都亮着。

他站在阳台上瞥见万家灯火,然后听见白亦那头翻动纸张的声音,“这名字我觉得有点眼熟啊,但是开始又实在没想起是谁来。”

“你知道我也算是一个年轻有为又帅气的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了,每年来找我看病的病人多了去了,翻了半天这些年的患者名单,然后最开始几年的时候才翻了出来。”

“我就说第一次见你女朋友怎么就觉得眼熟,她跟余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
“感情是亲姐妹。”

唐遇盯着楼底下一个个闪烁不定的亮光,还是不说话。

白亦重新看了眼以前关于余莹的病情记录:“余莹本身就有轻度抑郁,小产后抑郁程度加深,吃药好像不大管用。”

“不过她在我这里看病看了没多久,后面就没再来过了。”

他试着打过几次她的手机号码,每次都是空号。

白亦本身就是大忙人,他也没多想,只当她换了一个主治,后来久而久之,他也就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。

直到叶珈蓝打电话跟他问起这个人,他重新翻了眼记录才想了起来。

“不过我记得你也认识一个叫余莹的,是不是一个啊?”

唐遇“嗯”了声。

白亦哽了一下。

这个名字不特殊,所以重名的几率不小,他就是随口一问,没想到就这么给对上了。

白亦:“那小遇……你知道她为什么抑郁吗?她来找我看病的时候状态不大好,我问有什么烦心事,她只说了感情不太顺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