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灵栀愕然。
此事极其私密,连邻居李婶都不知道,这个年轻人又是如何得知?
见她久久不语,三公子再次催促,一脸紧张:“你快说有还是没有?我听娘说,你那块儿红记,刚出生时,只有针鼻儿大小,到了一岁时,就有米粒大小了,今年你十六岁,按理是不是该碗口那么大了……”
薛灵栀一惊,忍不住道:“才没有碗口那么大!”
她肩头的确有一块红记,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变大,直到近两年才不再增长,足足有铜钱那样大。
“你右肩果真有红记?!”三公子瞪大了双眼,语无伦次,甚至落下泪来,“天啊,天啊,你,我,白及,她就是我妹妹!她肯定是我妹妹!”
第37章 身世
白及轻声提醒:“三公子,还没验证呢……”
他感觉三公子太武断了,目前只是疑似而已。
“我知道没验证,但她肯定是。”三公子抬手擦了一下眼泪,极其笃定。
薛灵栀心头一阵惊惶。
虽然她也觉得三个发旋儿、肩头红记有点过于巧合了,但她并不相信自己身世有异。
而且眼前这个人草率又古怪,谁知道是不是偶然从哪来知道她的一点信息,特意来诈她的?
薛灵栀当即轻斥:“你胡说什么?我自有亲爹娘,并不是你的妹妹!难道天底下肩上有红印的都是你妹妹不成?我也不像你说的那样,红印有碗口那么大,你认错人了。”
“怎么会认错呢?我一看你就感觉你眼熟,你不觉得你自己长得和我很像吗?”三公子努力保持镇定,“让我想想,还有什么,让我想想……”
他在原地来回踱步,口中继续说道:“我妹妹出事时,刚满一岁,脖子里戴着一个银锁,是你满月时,爹娘请江南的巧匠打的,一面刻着‘平安喜乐’,一面刻着‘栀栀弥月’。你可以问一问你的长辈,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?”
停顿一下,三公子又黯然道:“当然,没见过也没关系,可能当初歹人看它能换钱,把它给卖了……”
薛灵栀脑袋“轰”的一声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手里的刀几乎握不住。
她的确有个长命锁,上面的字和这人说的一字不差,现在就藏在她房间的小匣子里。她稍大一点就没再戴过了,一直小心收着。这人竟然知道!难道……
但是,怎么可能呢?她的长命锁,明明是她爹娘打造的。
一眼看出她神色有异,三公子更激动了几分:“你见过是不是?”
“我……”薛灵栀咬一咬牙,避而不答,只说,“我是我娘的亲生女儿,是亲生的。”
话虽这样说,可她心里却免不了惶恐。巧合太多的情况下,她不由地对原本深信不疑的事情产生了些怀疑。
她言语回避,却不说自己见没见过,三公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。他心思一动,故意激她:“你既然说你是你娘的亲生女儿,敢不敢同我一起去问一问你娘?”
薛灵栀应声道:“问就问,有什么不敢的?”
她迫切地想见到娘,想让娘告诉她真相。
薛灵栀放下杀到一半的鸡,匆匆洗干净手,就要出门,然而却又迟疑了,理由一个接一个:“我娘在永宁城里,今天太晚了,我从镇上回来,很累,还没吃午饭,我明天再去。”
“那你先吃饭?等你吃了午饭去?你嫌累的话,我可以给你找辆马车,或者给你雇个轿子,肯定不会累到你的。”三公子连忙表示。
若说先时只有六分笃定,那么现在基本就有九分了,等见一见她娘,再找人验证也不迟。
毕竟男女有别,他也不能直接扒着人家细看。
薛灵栀悻悻地道:“等你马车找来再说吧。”
三公子吩咐:“走,白及,快,快和田七一起,去最近的地方找辆马车,越快越好。”
“是。”白及领命而去。
三公子仍留在这里。
好不容易找着妹妹,他哪舍得走?
薛灵栀心头乱糟糟的,也无心驱赶他。她重新蹲下来冲洗开膛破肚后的母鸡,一遍又一遍。
邻居李婶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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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送菜,看见三公子,愣了一下:“栀栀,这是谁?”
不等薛灵栀回答,三公子就忙道:“我是她哥哥。”
这个大婶叫她栀栀,和妹妹名字一样,又添一条证据,不错。
“咦,是舅舅家的还是姨母家的?以前都没见过,和你长得还真像。”李婶顺口道。
薛灵栀手上动作一顿,抬头问:“真的很像吗?”
李婶不解其故,点头道:“像啊,尤其是眉眼,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“哦。”薛灵栀没再说话,只当没瞧见对面那个年轻公子脸上兴奋得意的神色。
因为有客人在,李婶也不久留,放下一把菜,就走了。
薛灵栀默不作声,洗干净鸡后,开始剁块,浸泡,煮汤。
期间,她一直心不在焉,不停地回想着早年发生过的事情,一桩桩,一件件,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地一一浮现在她脑海。
想得太过入神,以至于连菌菇都忘了放。
今日的鸡汤味道有点淡,薛灵栀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。她也不招呼三公子以及她去而复返的随从,只问道:“什么时候进城?”
她现在心态调整得差不多了,可以去找娘了。
“你想什么时候?现在就行。”三公子眼睛一亮,匆忙咽下口中的酥饼。
——妹妹自己喝鸡汤,都没招呼他吃午饭,这酥饼还是白及从镇上带的。
“嗯,那你等我一下。”薛灵栀回到房间,打开首饰匣。
她的贵重首饰很少,除了娘赠给她的平安扣祥云耳坠,只有一个银质的长命锁。
这银锁有些年头了,锁身微微发黑,但锁两面的字依然清晰可见。
薛灵栀将长命锁揣进怀里,手里又拿了一把小剪刀,站在院中,对三公子一行人道:“好了,可以出发了。”
“走!”三公子兴高采烈挥一挥手,招呼两个随从往外走。
马车是刚从镇上花高价买的,就停在薛家门口,白及又多套了一匹马,他握着马鞭,态度慇勤:“小姐,请。”
薛灵栀面无表情登上马车,暗想,她拿着防身的剪刀,不怕他们万一使坏。
马车一路行得极快,驾车的白及时不时地扭头询问:“小姐,接下来该怎么走?”
薛灵栀深吸一口气,心里不着边际地划过一个念头:这般不识路,每过一个路口,都要问一问她,大概不是拍花党。
进城之后,离陈家越近,薛灵栀心里越不安。等到陈家门外时,她心脏怦怦直跳,几乎要跳出胸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