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捡来的相公是皇帝(16)

薛灵栀瞪圆了一双眼睛,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。她迅速站在张公子身侧,与薛家宗族保持一定的距离,心内后怕之余又颇觉憎恶。

文的不成,就来武的?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吗?

她暗自懊恼,早知如此,该随身携带根棍子的。她环顾四周,试图寻找趁手的武器。

赵晏左手将少女轻松拨至身后,缓缓松开右手,慢条斯理:“原来这就是薛家的长辈啊。”

他声音不高,语速极缓,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讥诮。

——他是真不想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无奈这群小人委实太过分了一些。

乡下宗族势力大,经常会有欺凌弱小之举,地方官都不愿深管,赵晏对此亦有所耳闻。先时他还以为宗族内斗争会稍稍体面一些,没想到竟这般直白简单不要脸面。

“你——”九叔公大怒,待要再次动手,却被王村长死死拉住:

“别动手!有话好好说。”王村长拽着他身子,又叫其他人,“愣着干什么?快来拉住他呀!”

众人忙上前劝架。

当了多年村长,王村长深谙“和稀泥”之道,最擅长的便是打圆场。

今天诚然是薛家几人请他过来的,但直觉告诉他,这个张二郎不可小觑。

于是,王村长笑呵呵道:“好了,好了,今天最要紧的是祭拜薛大郎,你们在这边吵嚷,误了时辰怎么办?”

薛灵栀重重点头,一脸无辜之态:“是啊,我们还得去坟前祭拜我爹爹呢。对了,村长,先前十一太爷他们说,只要张家二郎能赶上我爹爹的‘七七’祭祀,就还认我爹爹订下的亲事,绝不干涉。这话,应该作数吧?”

“你——”十一太爷铁青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一旁看热闹的人中,却有人高叫道:“当然作数!他亲口说的。”

此言一出,围观众人纷纷附和:“是啊,我们都听见了。”

大家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,但拥有着朴素的正义感。

人家姑娘有父亲订下的亲事,未婚夫年轻俊秀,又肯帮忙撑腰,宗族非要横加干涉,想让她嫁给那么一个烂人,谁能看下去?

苍天有眼,还好这未婚夫来得及时。

一片喧闹声中,十一太爷面色由青转白,难看极了。

第13章 祭拜

众目睽睽之下,十一太爷咬了咬牙,强笑道:“我说话,自然是算数的。”

“真好,我就知道十一太爷言而有信,绝不干涉我爹订下的亲事。”薛灵栀应声接话,诚恳极了。

少女语声清脆,刻意提高了声音,又夸得情真意切,有心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。

“好!”不远处,围观的众人跟着起哄叫好。

十一太爷的脸色愈发难看。

六叔公等人站在他身边:“十一叔,这……”

十一太爷眼皮耷拉,颓然道:“算了,就这样吧。”

事到如今,那三两银子肯定是保不住了,只能尽量保住颜面。

十一太爷深深地看了一眼薛灵栀,浑浊的

依誮

眼睛里满是怨毒。

老九骂的对,这丫头果真心机深沉。

见十一太爷不再坚持,薛灵栀悄然松一口气。薛氏宗亲以他为首,只要他点头,事情应该就差不多了。

“就这样算了?那孙家的聘礼……”薛老四尖声问。

十一太爷低斥:“以后再说!”

还嫌不够丢人么?非要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提聘礼?

薛老四自悔失言,小声嘀咕:“是。”

王村长看事情基本已成定局,就再次打圆场:“说开了就好,薛家不干涉,那这婚事就还依着薛大郎生前定下的来。今日是薛大郎‘七七’,大家既然都来了,就一起给他上炷香,也算是全了大家伙的情谊,如何?”

其余众人纷纷附和:

“村长说的在理。”

“是该如此。”

……

王村长微微一笑,不能怪他不偏帮薛家众人。实在是薛氏宗亲的人不占理,也没给他半分好处。他又何必为了他们白担骂名?

“等等!”九叔公突然厉声道,“事情还没问清楚呢!”

薛灵栀心里一咯登,问什么?不会是要她证明这“张二郎”的身份吧?

王村长耐着性子问:“你还想问什么?”

九叔公抬手一指“张二郎”:“他来花溪村之后,睡在哪里?孤男寡女好几天,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事情?”

“你!”薛灵栀怒极,腾地胀红了脸,“你血口喷人!”

赵晏眼眸微眯,静静地看向九叔公,冷声问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。”

少年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,可不知怎么,被他这般看着,九叔公心里竟生出些许惧意。他终究是色厉内荏,动了动唇,半晌只说了一句:“我说什么,你们心里有数。”

乡下吃绝户最恶毒的手段就是给女人扣一顶通奸的帽子,随后按照“族规”将其沉塘,从而顺理成章抢夺财产。

薛家众人自诩善良,只想求财,不敢害命,但方才那一瞬,他分明对薛大郎的女儿动了杀心。

六叔公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,低声道:“老九,算了,这就没意思了。”

王村长也皱眉,极不赞成:“薛九根,捉贼捉赃,拿奸拿双。没凭没据的话不要乱说。薛大郎‘七七’还没过呢。”

“张公子这段时间是住在我家里的,今天早上才去薛家商量祭拜的事情。”一个爽利的女声适时响起。

说这话的不是旁人,正是李婶。

李氏夫妇在自家门外围观好一会儿了,见薛九根污蔑栀栀清白,气愤之余,不免为她担心。

薛九根上下嘴皮子一碰,就给人身上泼了一盆脏水。

须知历来清白之事,最难自证。李氏夫妇一合计,与其帮忙解释说张二郎身受重伤,栀栀只是照顾,两人清清白白。还不如干脆说张二郎是住在自己家,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

“对,这位张公子刚到花溪村时,身体不适,就一直在我家后院小屋静养。我懂点医术,照顾着方便。”李叔出声附和。

——他特意强调后院,以防有这段时日来过他家的人提出质疑。

薛灵栀不傻,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他们夫妇的意图,鼻腔一酸:“李叔,李婶……”

尽管她自己未必不能应付当前之事,可她依然感激他们的好意。

李叔李婶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,却比她所谓的亲戚们要可亲可靠百倍。

李婶心中怜意大盛,上前一步,握住她的手,低声安慰:“别怕,没事的。”

李氏夫妻多年来看病接生,收取的酬金很低,在村中有几分威望。他们一表态,当下便有不少人信服。

王村长也再一次站出来:“好了,九根,你不信大郎的闺女,还不信春来两口子吗?人家年轻人讲信义,也守礼,以后肯定能把日子过好。你就不要操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