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今夜入梦几多回(6)

他大衣上沾着枯叶,像是步履匆匆,口袋里躺着一支刚折下来的蔷薇花,还带着露水。

四目相对,两人都没说话。

沈月岛看了他一会儿,突然伸手解下左手腕上绑着的丝带:“我拿这个,够吗?”

只见他手腕上靠近小圆骨头的位置,印着个紫红色的咬痕,显然刚留下不久,而肇事者就在眼前。

“今天早上有只臭狗从我身边过,不仅把我吵醒,还咬了我一口。”沈月岛问他,“会长知道那只臭狗和我说什么吗?”

霍深懒得接茬,走到他面前,拿出口袋里的花,用丝带小心地绑好枝条上每一根小刺,然后拿着花在自己留下的咬痕上磨了一下。

“不够,我花三亿买下你,这一口只够支付我利息。”

“巧了,那只臭狗也说不够。”沈月岛笑起来,美得就像沾着露水的蔷薇花。

【📢作者有话说】

小岛:你是狗吗!闲着没事咬我手干嘛?

霍深:不然我咬哪儿?

小岛(不好意思地撅起pp):嘿嘿

-

宝贝们我说一下,因为不可抗力因素,本文的背景定在国外并未来架空。里面的地名以及民俗、建筑,都是我胡诌出来或者查资料来的,包括小岛去过的贝尔蒙特草原,他们的语言,以及能听到教堂钟声的车马共行的曼约顿,还有霍深跑船的枫岛,是曼约顿周边富庶的海岛群。

第3章 我对他不会冷淡

“要钱没有,要命更没有,三亿就先欠着吧,反正会长也不缺这点儿。”

沈月岛赖账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,向后靠到床头,牵拉着湿红的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嘴巴张得特别圆,闭回去时两边腮帮子还鼓了一下,像小金毛被吹风机吹圆的嘴筒。

刚醒过来,他精神不大好。

医生走之前特别交代过让他切忌劳累,一天最少睡十五个小时。

这对沈月岛来说易如反掌。

他是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人,仿佛被抽了骨头,最爱猫似的窝成一团。

“你是怎么被爱德华抓住的?”霍深问他,“我从枫岛警视厅调了人过来,和曼约顿警方一起在查爱德华的真实身份,需要一些细节线索。你伤还没好,我没让他们来家里询问。”

“这个嘛。”沈月岛转着手腕上的黑曜石天珠,眼神有些飘忽。

“真讲起来话就长了,那天早上我肚子饿,就想到羚角里吃碗叉烧面,结果你猜怎么着?他居然没给我放沙姜!”

“叉烧面怎么能不放沙姜呢?这在曼约顿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?也就是我脾气好,万一碰上霍会长你还不当场拉拉个大黑脸把他给吓——”

“说重点,怎么被绑的?”

“别急啊,重点马上就到。我吃完面太撑了就去河边遛弯,给我碰上两只狗在打架,一只黑长条一只白胖团,打起来刀光剑影斧钺钩叉黑白毛满天乱飞那叫一个——”

“我投资的制药工厂有一种药能让人无痛变成哑巴。”霍深平静地说。

“好吧我看它们打架看得太入迷了,让人一麻袋罩上给带走了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“什么后来?”

“我问你结果。”

“结果?”沈月岛遗憾地一耸肩,“我看好的那只狗输了啊。”

“……”霍深牙根痒痒:“你是不是特别想我揍你一顿,所以变着花样作。”

“哪有!我也没什么花样的吧!”

“你再给我转移视线?我让你说细节,有没有见到绑架你的人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一个人影都没有?”

“半个鬼影都没有!”

沈月岛指天发誓,发完往下一出溜钻进被窝,半张脸都埋在被子底下,只露出一双狐狸眼巴望他。

霍深瞥他一眼,不再逼他,走到床边帮他把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。

温热的指尖扫过他脸颊,和昨晚安抚他时的温度一样,沈月岛不自在扭过脸。

霍深掐着他的下巴给掰回来:“你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想什么?”

沈月岛转转眼珠,想了个取巧的答案:“在想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啊。”

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霍深。

这人三年前带着一大批枫岛企业家来到曼约顿,横空出世般一路晋升,今年初已经坐稳曼枫联合理事会会长的位子。

作为常驻曼约顿近九成枫岛企业家的唯一话事人,霍深自然有他的做派和风骨。

行事低调,眼光毒辣,独断专横,说一不二,极度反感别人忤逆他的规矩和教条,是枫岛教父般令人敬畏的存在。

可经过昨天的事沈月岛才发现,他看到的,以及霍深让他看到的,或许还不足三分之一。

霍深没理他,从床头拿过一把梳子:“过来,帮你梳头。”

“喔。” 沈月岛蹭过去,靠着他的腿。

霍深挽起袖子,露出精壮的小臂,麦色的肌肉上有几道新鲜的淤青,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暴虐的地下拳手。

可当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沈月岛的长发时,脸上的神情是少有的温柔。

沈月岛本以为会被扯得很疼,可意料之外的细致按揉让他有种被抚摸的错觉。

“想知道我是什么人,就留在我身边。”霍深仔细地梳开他的发尾。

沈月岛不吭声了,片刻后问:“你为什么不让小亨帮我梳头?”

“我说过了,他手笨,会把你弄疼。

“这理由你自己信吗?”

“你信就好。”

霍深不管说什么,眼神始终凝视着掌心的头发,如果面前有面镜子,沈月岛就会看到他的目光有多么专注又缱绻。

“我想回家一趟。”沈月岛提要求。

“等你伤好。”

“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。”

“你家里人并不可信。”

“那你让我助理来见我。”

“他会泄露你的行踪。”

“呵。”沈月岛咬着牙嗤笑出声,“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和外界联系了?这是玩哪出?真把我当小宠儿了?”

“等你好了。”霍深还是这句话,带着不容人质疑的气势。

沈月岛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,“原来我对会长来说是一件战利品啊。”

他骨子里的好胜让他厌恶所有失败,但输给霍深似乎已经习以为常。

“别这么紧张。”

霍深摘下手腕上的发绳,把他的长发扎起,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扭转过头。

四目相对,沈月岛只觉如芒在背。

他讨厌和霍深对视的感觉,那无异于一场不触碰到对方的调情。

而霍深有一双无论沈月岛与之对视过多少次都会败下阵来的眼睛。

它有种令人沉醉的深度,饱和度过高的黑色加上西方人特有的深刻眉骨,又给这双眼睛增添了近似豺狼的侵略性。

在静默对视的这两三秒里,沈月岛感觉自己已经被他逗弄了八百遍。

霍深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也很温柔:“我不会让战利品躺在我的床上,还帮他梳头穿衣上厕所。我更没有关着你,但你选了我,就要守我的规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