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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入梦几多回(15)

“你大爷的你看完没啊?”

沈月岛翻着眼皮瞪他,脸上却莫名发烫,抓着毛衣的指尖都蜷缩了起来,好像霍深的目光是带电还加热的光柱一样,原本坦荡荡的姿势现在怎么看怎么不是那回事。

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?好好的死对头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变态。

以前只是想揍他,现在明摆着是想上他。

就因为那天晚上帮他解过一次迷药?

“检查要开始了,沈少爷。”

医生调好仪器,走到他身前,方形的探头上抹着药水,可能是抹太多了,一滴药水流下来“啪”地滴到他小腹上,冰得他“唔”了一声,不适地扭了下腰。

霍深就看他那羞愤窘迫又只能任人摆布的模样,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一口吞了。

“我来。”他拿过医生手里的仪器,把人赶到一边去看显示屏。

医生有点懵,想着好歹教下他仪器该怎么用,刚扭过头,霍深就把屏风拉了过来。

“……”

沈月岛撇嘴:“怎么就你来了,你知道怎么做吗?”

“这样的检查我给自己做过几十次,还算熟练,但你要是再给我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扭来扭去,我不保证探头会落到哪里。”

他的话和气场一样,自带一股威压,让人从骨子里不敢去违逆。

沈月岛翻了个白眼,尽管有十万个不乐意还是乖乖服从。

检查开始,探头就在身上游走起来,带着冰凉的药水紧贴着皮肤,徐徐地滑出一面地图,像是一只手贴在皮肤上抚摸。

沈月岛被冰得皱眉,脸偏到一边,心道这该死的检查怎么要这么久。

当然如果他知道霍深恨不得自己的手真变成探头的话,怕是会立刻从床上蹦起来。

“这是枪伤?”

“什么……”沈月岛扭过脸,看霍深在瞄自己右侧腰上那道不连贯的线状疤痕。

他的眼帘温柔地垂落下来,指腹滑动得那样小心,仿佛恨不得用手帮自己拂去伤口。

“流弹,擦过去的。”沈月岛说。

“加瑞银行抢劫案,你当时在现场。”

“?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?”沈月岛算了算,“那是四年前,你还在枫岛。”

“我清楚你的所有事。”

霍深理所当然地说道,收起探头,拿纸帮他把身上的药水擦干净。

“当时你刚21岁,受惊了要吃顿粽叶饭压惊的,你吃了没有?”

沈月岛被问得一怔。

正常人这时候要象征性寒暄,大多会问伤得重不重?、有没有被劫持之类的,偏偏霍深问他有没有吃粽叶饭,好像比起“有没有受伤”,“还害不害怕”更加重要。

“没吃,家里没大人了,没人做给我。”

爸爸妈妈都去世了,哪还会有人在意他害不害怕呢,他自己都忘了在意。

“我如果早来一年,你就吃到了。”

霍深抚摸着那道早就愈合的伤疤,却小心得就像它还在流血一样。

“你确定?”沈月岛哼笑,“要是那时候你就跑来给我做饭,我一定会把你打出去。”

“你就是把我打出去十次我都会给你做的。只要你不再害怕。”

沈月岛哑然,喉头像堵了一块吸饱水的棉花,生涩得厉害。

霍深眼里的疼惜和无力太过明显,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,清清嗓子,掩饰地转过身去拿桌上的水,却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残废,腰上没有一点力,重心偏移身体一歪就朝霍深的胯部撞了过去!

眼看自己的脸就要贴上他那里,沈月岛眼睛一闭紧紧攥住他的手!

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自己稳住,睁眼时发现鼻尖距离他裤链只剩一寸,好险。

“抱、抱歉啊会长,你也知道我是病人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霍深的尾音微微扬起。

“……”妈的怎么感觉他还挺可惜?

“扶我起来啊!你还要我看你那里多久!”

霍深右手被他握着,只能伸出左手掐住他的后颈,帮他抬起头。

病床边,两人一站一坐,目光在空中交汇,沈月岛的长发还缠绕在霍深指尖。

有风掠过庭院,一片枯叶忽闪忽闪地飘进了窗里,金色的阳光流淌在病床上,给他们黏连的目光染上一层赭尽的滤镜,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此时有多暧昧。

医生贴着墙根悄悄溜走了,霍深的眼神就愈加肆无忌惮,带着直白的渴望不错眼地盯着他看,仿佛一只作恶的手,一层层褪去他的外衣。

沈月岛的脸急速升温,想要扭过头去,可霍深却按着他的后颈不准他逃离。

“你为什么总不敢看我?”
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检查室内显得森冷又威严,让沈月岛有种被拷问的错觉。

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,惊讶得发现原来他的瞳孔也这么漂亮。

狭长的白中一圈乌黑,乌黑中又一圈浅褐,浅褐的中点,才是他最黑沉的瞳仁。

类似山羊充满神性的瞳孔,幽深、静默、目空一切,又因为垂落的眼帘显出几分脆弱。

“你……也是混血吗?”沈月岛问。

“也?”

“我有一位旧友,母亲应该是外国人,和你一样眼窝很深,不笑时看着特别凶,但他的眼睛是灰绿色的。”

“我们长得像吗?”霍深问他。

“没人能和他相似。”

“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。”

“你对自己评价也不低啊。”

“我只是拥有正常的眼睛和审美。”

他说这话完全不是自夸,沈月岛向来不喜欢和丑东西玩,霍深但凡长得难看一点,他也不会和他纠缠到现在。

“你们,个子都很高,但脸不像。”

沈月岛淡淡地笑起来,温柔的神情却像在透过他描摹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
“如果脸有一点像,过去的三年我绝对不会找你麻烦,还会让你在曼约顿横着走。”

霍深嗤一声,放开他的脖子:“能得沈少爷这么大的面子,他是你的旧情人?”

“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个男人。”

“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女人。”

“你真是……”

沈月岛猝不及防被他戳破,颇有些嫌弃地笑道:“我们就非要这么毫无保留地对话吗?太不浪漫了,你在审讯你的战利品?”

“在我看来真正浪漫的事是拥抱和接吻,你这件嘴硬的战利品要和我做吗?”

弯起的嘴角瞬间定住,沈月岛张了张嘴,不自在地歪头看向窗外:“我、我要去院里了。”

不等他扭过头,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蛮横地掰过他的脸。

如同看准时机冲向猎物的豹子,霍深猛地起身逼近,隔着不到一指的距离和他对视。

“你还没说,会和我做吗?”

沈月岛挣动:“你发什么疯,快放开我!”

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霍深逼得实在太紧,强势的吐息透过沈月岛的唇缝掠进去。

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定住,脖子上汗毛根根竖起,后脑突然闪过一丝尖锐的刺痛,飞快地蔓延到整个大脑皮层,渐渐地,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