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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继承了皇位跟夫郎(女尊)(28)

“钦天监监正江舒,秋闱二十七名开外,殿试三甲,本应派遣到下面为官,但因梁佩举荐,从而留在了钦天监。二十五年过去,如今已然是监正。”

李钱脸皮瞬间一紧。

钦天监这个部门,说重要也不重要,毕竟主占卜看天象测吉凶,偶尔看看天气什么的,跟六部比起来,不是什么大部门。

可若是说它不重要,它又在一些事情上起决定性作用。

比如钦天监明知今日暴雪,依旧说是吉日,建议太女梁夏启程来行宫祭祖登基。

行宫跟皇宫不同,行宫的守卫跟防护怎么都比不了固若金汤的皇宫。

可若是梁夏不听,往后但凡有个洪涝水灾,有点天灾人祸,那全都怪在梁夏身上,太女无德,上天降灾。

李钱在宫里好些年了,从没见过宗室跟钦天监有往来,若不是从这些尘封的记录里寻找蛛丝马迹,众人只当今日顶着大雪上山,纯属巧合罢了。

梁夏见李钱反应过来,才继续说,“兵部侍郎卢章,本是礼部任职,后来调到兵部。”

“我查了一下,十八年前,她娶了宗室里的一个嫡子,只是过于旁系不显眼,外人才没觉得两家有亲。”

外人不觉得有亲,可户章娶完夫的第二年,便从礼部调到了兵部,且一路高升。

但她并没有做到尚书之位,以免过于显眼。

包括御林军中,也有宗室提点过或是受过宗室恩惠的人。

像这种重要部门,处处都有宗室的痕迹,所以梁佩等人有恃无恐。

宗室这些年能跟朝臣打擂台争高低,不是仅仅凭借着一个“梁”姓而已,她们手里,也有一定的隐形实权。

这些东西,藏的深,藏的隐蔽,若是不仔细翻翻过去,光从表面来看,什么都瞧不出来,甚至还会以为宗室不过仅会叫嚣而已,没有真本事。

可若是真大意了,就会被这些暗地里的丝线活活绞死。

李钱听完整个人瞬间顿在原地,眼睛直直地看着梁夏。

梁夏今日穿得很简单利落,唯有外面披了件白色狐裘大氅,青涩稚嫩的脸有一半隐在蓬松的毛领中。

依旧是那个文气十足的学生模样,白净的脸棱角并不明显,一双漂亮眼睛清澈干净。

儒气,文静,无害,是大家对梁夏的第一印象。

可她轻飘飘的语言点出了太多东西,不显山不漏水地拨动棋局,将宗室放在暗处的棋子一颗颗找出来,露在明面上。

李钱明明比她年长,比她有当皇上的经验,可如今却觉得从梁夏身上学到了众多,也好像发现了他为何亡国的原因。

李钱停下,梁夏也跟着停下。

风扬起她的衣摆,拂动她青色的碎发,她侧眸疑惑地朝李钱看过来,“听傻啦?”

李钱虽觉得输给一个小辈很丢人,但却有些服气地点点头。

他只当梁夏在找死,这才轻敌大意地挑衅宗室,将身家性命托付在一个冯阮身上。

如今看来,她是胸有成竹。

她有自己的盘算跟计划,靠的也是自己的能力,而冯阮仅是她摆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罢了,她从未想过靠她人保命。

今日,她在局中,亦在布棋。

“太女今日,让我刮目相看。”李钱朝她拱手作揖,竟是行了个学生礼。

他虽无能,却不傲慢。

梁夏眼里露出清浅笑意,“李钱啊。”

她还是那个慢悠悠的调子,李钱瞬间挺直腰背,颔首低头,诚心诚意,“在。”

梁夏说,“该吃饭了。”

宴已经摆好,她跟宗室以及冯阮都布了菜,不开席怎么能行呢。

第018章

梁夏从外面进来,殿里已经坐满了群臣。

哭灵那日,文武百官便朝梁夏行过跪拜礼,算是认可了她皇室太女的身份。

真正的继位大典在明天,前提是梁夏能平安活过今夜。

她身披白色大氅一步步走过来,像是误入狼群中的一只雪白羔羊,怎么看怎么纯白无害,怎么看怎么觉得任人宰割。

不怪群臣多想,一个流落民间十多年的皇室血脉,除掉那点血缘外,不过是个寻常学生,如何能撑得起沉重的皇袍呢。

可梁夏像是察觉不到这些或窥探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,平平稳稳一脚一步走到位子前面,抬眸朝众臣看过去。

李钱跟在梁夏身后,亦步亦趋。

进殿之前,他心里可能有无数质疑跟忐忑,如今他却觉得今日宴上,谁狼谁羊可说不准。

冯阮率先起身,“太女金安。”

群臣紧随其后。唯有宗室众人慢慢悠悠,像是屁股黏在了坐垫上,好半天才稀稀拉拉站起来,而宗室为首的梁佩则是垂着眸坐在那里没动。

她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掀起松弛的眼皮看向梁夏,倚老卖老,颇为苦恼地笑了下,“老妇年迈,今日又行了好些路,如今实在站不起来。”

梁佩当庭朝梁夏发难,“太女也不是个看重礼数的人,应当不会介意吧。”

有人跟梁佩打配合,“佩老此话怎么说?我大梁注重礼教,什么叫太女不看重礼数?”

梁佩诧异,“你们竟不知道?”

她把守灵一事说出来,“莫说太女身份尊贵,就是寻常贫苦人家,也当知道何为‘孝’字,可太女好像不是很在意。”

梁夏坐定,抬手示意群臣坐下,伸手拿了筷子,边吃边看梁佩演戏,“继续。”

梁佩,“……”

梁佩直接开始列举梁夏近日来的种种不敬不孝行为,话虽说得没那么直白,可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梁夏德不配位,不能堪当大任。

殿内气氛冷到了极致,大臣们连筷子都不敢拿,唯有梁夏吃的最香。

她见沈君牧一直在看她,还用公筷夹了块红烧肉放他面前的碟里,“快尝尝,这个好吃,甜咸口的。”

沈君牧就坐在梁夏身旁,一袭浅青色冬衣,跟梁佩身上的深棕色袍子比起来,显得格外清新。

他看看碗里琥珀色的红烧肉,再看看梁夏,投桃报李,轻声提醒,“梁佩来者不善,你要小心。”

沈君牧都能看出来今晚氛围不对,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梁夏身上,像是笃定她活不过今夜,偏偏梁夏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什么都没看出来,丝毫没影响她吃喝。

沈君牧疑惑,见梁夏老神在在的吃饭,一时间摸不准她在想什么。

她那么多的心眼子,总归不会全用在套他话上了吧?

“现在最重要的,”梁夏咽下嘴里饭菜,示意沈君牧随便夹菜,“就是吃饭。”

人生大事,吃饱喝足。

梁夏的桌子最大,菜品花样也比沈君牧这个君后的多。

沈君牧没看菜,而是看了眼梁夏,抿了抿唇,像是做出某种决定,抬眸看向梁佩,“谁说太女不孝。”

他少年音突然响起,跟梁佩低低沉沉苍老年迈的音调截然不同,格外清晰。

众人朝沈君牧看过去,梁佩微微眯了眯眼睛,看到开口的是他,多了几分好脾气,甚至微微颔首,“君后此话怎么说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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