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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春草木深 (出版书)(38)

“……继续推吧。”方才提议的那人又默默使起了力。

记不清过了多久,众人都累得想要放弃时,棺椁终于被挪开了几寸,李无恙点了个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凑近查看,然后面色一变。

见状,其他人也靠了过去。

这个棺椁是空的,里头什么都没有,墓室周围倒是堆砌了不少陪葬品。

“王爷……”尔鹤大胆的猜测道,“这地方该不会本来就只是用来放陪葬品的吧?”

“比起这个……”李无恙面色惨白地环顾了圈四周,“苏砚呢?!”

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,一阵听起来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,是苏砚的声音……

但,并不在这间墓室里,听起来有些遥远,甚至还有些不太真切,就好像隔了好几堵墙。

第39章 常棣之华,鄂不韡韡。(6)

四周很静,苏砚的惨叫声也就显得尤为刺耳,能够清楚感觉到她正在遭受着巨大痛苦。

尔鹤屏息聆听了会,终于确定了方位……

“是这里。”她举步走到墓室的南边,将耳朵贴在墙上,“南边好像还有一间房间,可能是真正的墓室。”

是不是真正的墓室李无恙并不关心,他关心的就只有——苏砚到底遇到了什么事?

正所谓关心则乱,眼看他失了镇定,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,简直恨不得把面前那堵墙拆了,五刹门的弟子赶紧上前劝阻,“王爷,你先冷静下来,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小兄弟是什么时候?”

李无恙蹙眉回想了片刻,“开棺之前。”

他很确信苏砚是跟着他们一块进墓室的,因为当时他还拉着她的手,大家决定开棺他才放开,直到苏砚的惨叫声传来,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。

以她的功夫是不可能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,就只有一个可能——

“这里肯定有机关,大家分头找找。”五刹门的弟子说出了结论,领着同门师兄弟转头搜寻了起来。

见状,其他门派也只好跟着一起寻找。

其中不乏有一些议论声传来……

“王爷真是宅心仁厚,一个护卫的生死都那么在意。”

像这样的论调不绝于耳,他们的潜台词无非就是——没有必要为了个护卫去冒险。

李无恙假装没听懂,也没心情去理会,自顾自地搜寻着,每一块砖都不敢放过。

没多久后……

“王爷,你过来看下。”凤青青的轻唤声传来。

李无恙和尔鹤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,只瞧见凤青青指着一块砖,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,只是上头明显有个人为制造出来的记号。

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,上头有四只大概是爪子的东西。

与其说是记号,倒不如说那更像是个孩童的涂鸦。

看成色还很新,绝对不是建造墓道的那些人留下的,李无恙轻抚了下那块砖,指尖上沾染了不少砖屑,可见这是才刚被人刻上去的。

“这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林兼凑在砖头旁边歪头斜脑地反复端详着,却愣是没能看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?又究竟想要表达什么?

李无恙有些不耐地推开林兼,用力按下那块砖。

果然,面前那堵墙化身成门,迅速打开,片刻后,又迅速关上。

声音很轻,确实在刚才那种大家都忙着开棺的嘈杂情况下很难察觉;速度也很快,快到大家甚至没能看清门后是什么,隐约只瞧见一片漆黑。

“看来那位小兄弟就是通道这个机关去到另一个房间的。”五刹门弟子又一次得出了结论。

“嗯,估计也是觉得这个记号很诡异,出于好奇就按了一下。”凤青青点头附和。

唯独李无恙和尔鹤保持着沉默,苏砚有多怕死他们都知道,一个怕死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好奇心的;退一万步说,就算她真的一时脑抽又或者不下心按到那块砖,她也一定会叫他们,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。

居然独自闯到这门后头去,这实在不像苏砚会干出来的事,除非她很清楚这记号是什么意思、也很清楚是谁留下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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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砚确实很清楚,甚至可以说她就是奔着留下记号的这个人来的。

当她察觉到这个记号的时候,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跟祁太祖的棺椁死磕,眼见李无恙他们并没有注意她,她深吸了口气,纵身跃入了机关门后面的那一片漆黑中。

本来以为那应该是一条甬道,可结果……确实是甬道,只不过是斜的,坡度还挺陡。

她猝不及防,就这么顺着甬道滚落。

这甬道应该不长,只一会功夫她就停了下来,但似乎肩膀有些脱臼了。

“咝……”她尝试着动了下就疼得倒抽凉气,正想撑起身查看。

——啪。

忽然有只脚,不偏不倚地踩在了她脱臼的肩胛骨上,格外用力地碾着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……”她撕心裂肺地喊开了。

“呵……”黑暗中传来一道冷笑声,紧跟着是讪讪的话音,“就这点能耐亏你还能活到现在,真是不容易。”

……空漠!!!

她几乎立刻就辨认出了这道话音的主人,凭着绝佳的夜视能力,她顺着那只脚看去。

果然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。

分明是一张俊秀温润的脸,连嘴角笑意都似水般柔软,却透着股宛若来自地狱般的寒意。

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苏砚目不转睛地逼视着他,质问。

“想你了,来看看你。”他微微俯身,靠近她,轻声细语说得情真意切,只是这动作让他自然而然地加重了脚上的力道。眼见苏砚疼得脸色发白,额间已经覆满了薄汗,他丝毫不为所动,仍旧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,启唇反问:“你难道就不想我吗?”

“……想!当然想!”她抬起另一只尚且还能活动自如的手,用力抓住他的脚,咬牙切齿地吼道:“想你怎么还不死!”

“别瞎想……”他笑着伸出手,用力掐住她的下颚,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去死呢。”

她抬起头,猛然撞上空漠的下颚。

这一记,力道很大,空漠踉跄了下,对她的钳制也因此而松懈。

趁着这机会苏砚奋力起身,夺过了他手中的剑,手腕一转,剑刃直指空漠。总算掌握了主动权后,她才敢口出狂言,“那也得你有能力杀得了我。”

空漠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抵在喉口的剑锋,冷哼道:“杀你何须用剑。”

“你想干什么?”苏砚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。

“只是想让你认清一些事实罢了,比如说……”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道:“由始至终,娄阁唯一爱着的人就只有钟离苒,他之所以会背叛师门也是为了替钟离苒求解药,在他眼中,你不过就是一枚还挺好用的棋子。”

这种事实她差不多也已经猜到了,但是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。尽管如此,苏砚仍旧不愿在他面前示弱,她竭尽全力地让神情和语气都显得很平淡,“不用你说我也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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