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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檐(82)

作者: 阿琐 阅读记录

扎鲁特氏冷笑:“如今海兰珠是大汗的心头肉,她喜欢孩子就是大汗喜欢孩子,布木布泰又不傻,她总不能让大汗处处为难,就算满心厌恶海兰珠碰她的孩子,也要装装样子。”

宫女轻声道:“您要奴婢去打听的事,您打算几时动手?”

扎鲁特氏眼中蒸腾起杀气:“就这几天,我不愿让她们过个好年。”

这一边,大政殿前的朝会散了后,多铎就被多尔衮叫下,询问他关于范文程小妾的事。

原本多尔衮并不在意,弟弟虽然胡闹了些,可他在外拼死拼活地打仗,回来要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。

可他听说玉儿几次派人去找范文程,又听齐齐格说玉儿很喜欢范文程讲课,才意识到多铎做错了什么,范文程若无心再教学,玉儿就少了很多乐趣。

“那个女人我可以不要,你们是偷也好抢也好,就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带走。”多铎气愤地问兄长,“难道你是在乎皇太极的面子吗,这跟皇太极有什么关系,范文程给他的女儿教教汉字罢了,还真学汉人似的,把他当孔子供起来?不过是个奴才,我要他的命又如何?”

“你把那个女人怎么样了?”多尔衮问。

“没怎么样,胆小得大点声就能把她吓死,怎么弄她都不出声,木头人似的,也就长了一身嫩-肉讨人喜欢,现在在家里当个使唤丫头。”多铎不以为然,那女子在他口中,不过是个玩物。

“这样的话,别在外头说,人家会当你轻浮,会损了镶白旗的面子。”多尔衮愠怒道,“多铎,你可不是小孩子了,说话做事,要有分寸。”

多铎敬畏兄长,对多尔衮素来服帖,别过脸道:“你的话我听,可是哥,你不能拂我的面子,我绝不会把那个女人还给范文程。”

“知道了,在看看吧。”多尔衮冷然,再叮嘱多铎,“别再做这样的事,你觉着威风,旁人都当笑话。”

那之后几天,多尔衮得知范文程依旧每日进宫为格格们授课,玉儿更是一天不落地在书房出现,她现在将大把的时间花在听范文程讲述历史地理之上,齐齐格说玉儿很高兴,他自然也就安心。

本以为范文程也是妥协了,怎么会想到,玉儿正满心算计着,要替她的先生把爱妾讨回去。

还是那日在马场,皇太极提醒她,腊月末除夕前,是十五福晋的生辰。

大玉儿听了丈夫的指点,便请姑姑稍微提两句,女眷们很快就凑起来,要在那天到十五贝勒府为她庆贺。

十五福晋是软绵绵的人,年纪又小,姑姑和姐姐嫂嫂们这么说,她自然就应下了。

到了堂妹生辰这天,大玉儿带上孩子们去赴宴,海兰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,自然没人勉强她,窦土门福晋姐妹俩和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们聊不到一会儿,压根儿就没人邀请她们。

孩子们撒欢往前跑,乳母嬷嬷们全跟去了,大玉儿带着苏麻喇刚走过凤凰楼,扎鲁特氏神出鬼没地从边上闪出来,幽幽冷笑:“兰福晋怎么不去呢,都是科尔沁来的,独独她一个人不去,别叫外人觉得,是你欺负亲姐姐,处处排挤她。”

大玉儿对她本有几分愧疚,可见她这副嘴脸,立时就把那些愧疚抛弃了,冷冷道:“你身体养好了?”

扎鲁特氏哼笑:“当然养好了,不仅养好了,我还要好好活着,给我的孩子报仇呢。”

玉儿冷声道:“你自己心里明白,我根本没对你动手,是你自己摔的。”

扎鲁特氏啧啧:“可不是吗,所以我来还你一个清白。”

第104 她该怎么办?

扎鲁特氏曾对她表姐说,她在做戏,让窦土门福晋等着看戏。

可她要做的戏码不是弄掉了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大玉儿,而是把自己身边的人撵走,让她们去外头打听她要知道的事。

那些日子她闹得鸡飞狗跳,见了谁都说是大玉儿弄死她的孩子,不惜对着根本不会在乎她的皇太极声声泣诉,为的就是让他们相信,自己是真的这么想,好让他们放下戒心。

她可不是黄花大闺女,她在夫家还有没长大的女儿,经历过生养的女人,很明白自己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,莫说大玉儿没推她,就是那天推了她,她也不会有事。

引产的剧痛过去后,她回忆静养的两天发生的一切,她几乎吃光了满满一盒点心,那是她从前不曾尝过的美味,是见多识广的齐齐格,让汉人厨子做的明朝点心。

被她“撵走”的婢女告诉她,清宁宫里扔了很多东西,虽然不知道东西打哪儿来的,可这个时候扔东西,必定有古怪。

扎鲁特氏可以确定两件事,齐齐格送来的食物一定有问题,再有,便是十四贝勒府多年没有子嗣,一定也有问题。

她并没有确实的证据,可她知道大玉儿这个人的心思,齐齐格与她十分亲厚,纵然皇太极和多尔衮的立场世人心里都明白,大玉儿也不会舍得她的堂姐受伤害。

此刻,她幽幽地对大玉儿说:“莫不是十四福晋想害我,那就是十四福晋也害了她自己,原来她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,是因为她每天吃下去的东西,都不让她生。”

“你在说什么……”听完扎鲁特氏的话,再听到这最后一句,玉儿直觉得脑袋嗡嗡作响。

“算我倒霉,碰上这种事,可既然知道是为什么,总该给你一个清白。”扎鲁特氏意味深深地笑着,“免得你心里对我愧疚。”

玉儿不傻,明白她是有所要挟:“你想怎么样?”

扎鲁特氏道:“你明白,我手头没证据,可事情就是这么巧,我吃了她家的东西,我的孩子没了,你也可以去清宁宫看看,现在还有没有十四福晋送来的东西,只怕这件事,大福晋已经有所察觉。”

她在大玉儿身边绕了一圈,继续说:“当然这是后话,现在我只想告诉你,我要去告诉十四福晋,让她小心些,别再乱给人送东西,她自己不成,别害了别人。”

无法想象,扎鲁特氏说的若是真话,齐齐格若知道自己被下了那么多年的药后,她会如何崩溃伤心。

当她再回想过去的每一天,吃下的每一口食物,便都是拿刀割她的肉,对她的凌迟。

大玉儿忽然想到,阿图和雅图吃了很多齐齐格家做的蜜枣后,呕吐腹泻,难道……

“你猜,是大汗给十四福晋下药,还是多尔衮给她女人下药?”扎鲁特氏笑得那样狰狞,将她原本姣好的容颜,变得像魔鬼一般可怖。

“你什么意思?”大玉儿握紧了拳头,“你信不信,我告诉大汗,你这样惹是生非,他不会容你?”

扎鲁特氏却是有恃无恐,啧啧道:“倘若是多尔衮给十四福晋下药,大汗便是知道了,也不会把我怎么样,我是受害的人呐。可是啊,怎么想这都不可能,多尔衮对他女人很疼爱,连我这个来了没多久的人都知道。那你说,还有谁有本事,能长年累月地给十四福晋下药,让她和府里的女人,都不能为多尔衮生孩子?整个八旗上下,都在笑话他吧,连大福晋,也常常催促提醒是吧。”

大玉儿往后退了一步,站在不远处的苏麻喇看见了很担心,可是主子不唤她,她不敢上前。

“是大汗?”扎鲁特氏的目光,紧紧逼着大玉儿的双眼。

“所以呢,你就该闭嘴,你不怕我告诉大汗?”玉儿的心碎了,她竟然愿意相信扎鲁特氏的话。

她记得很清楚,那天听说孩子们吃了齐齐格送来的蜜枣,皇太极就有些生气,如果一切都能合起来,齐齐格这么多年不生养,就因为……

“可你认为,大汗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吗?”扎鲁特氏冷笑,“倘若真是大汗,他隐瞒了所有人那么多年的事,被你捅破了,你认为大汗会高兴吗?”

大玉儿瞪着她,心里已是揪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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