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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檐(766)

作者: 阿琐 阅读记录

“娘娘?”荣常在忽然出声,一脸不安地看着皇后。

“怎么了……”舒舒回过神,刚开口就感觉到脸上湿漉漉,她竟然落泪了,忙别过脸轻轻擦拭。

“娘娘,您怎么了?”荣常在放下碗,走到舒舒身边,“您身子不适吗?”

舒舒摇头,未及开口,门前有小太监急急忙忙跑来,舒舒的心跳得飞快,身子也几乎颤抖起来。

“皇后娘娘,皇上回宫了,銮驾就要过乾清门。”那小太监急匆匆禀告,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禀告这事儿,只是一早就接了差事,务必盯着前朝的动静。

舒舒的心,落回肚子里,可她急于亲眼见到玄烨,顾不得身边这些人,径直就奔了出去。

荣常在看得呆呆的,等她追出来,皇后早跑没影了。

舒舒一路奔向乾清门,玄烨的暖轿刚好进来,一下轿子,就见舒舒从远处跑来,后头跟了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,十分好笑。

玄烨站定,负手而立,看着跑向自己的人,渐渐张开怀抱,抱住了撞进怀里的舒舒。

怀里的人,急促地喘息着,满头大汗,话也说不出来,玄烨嗔了句:“傻子。”

可随后就道:“咱们快进去,朕要换衣裳,夹衣湿透了又捂干,黏糊糊不舒服。”

舒舒怔然,但很快就明白,皇帝为什么会满身大汗,以至于将夹衣也浸透,她拉着玄烨的手,转身就走。

石榴终于追上来,跑得气喘吁吁,和大李子对上眼,只见大李子脸色苍白,像是大病过一场,对她苦笑:“你们赶紧进去伺候吧,我迈不开腿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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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7章 活着可真好

舒舒亲手为玄烨脱下龙袍,摸见领圈湿透了还未及捂干,背后整片亦如是,不知是出了多少汗,所幸是一路暖轿送回来,但凡吹着一点风,必定要着凉。

此刻什么话也来不及问、顾不上说,先给皇帝换了衣裳,玄烨疲倦至极地靠在榻上,直到浑身干爽舒适,暖烘烘的热炕在身下烤,舒舒轻声问他:“饿不饿?”

玄烨摇了摇头,抓过舒舒的手,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额头。

皇帝的脑袋冰凉,舒舒也不知该是发烫好,还是冰冷来得好。可她看得见,玄烨的脸色正渐渐缓和,纵然他刚才在门外还有心思嘲笑自己是傻子,也是顶着一张铁青晦暗的脸。

舒舒跪在脚踏上,将脸贴在玄烨的胸膛,她听见皇帝的心跳,一下一下,强壮有力。

“朕,一定要杀了他。”玄烨手中用劲,捏得舒舒的手生疼,她咬牙忍住了。

玄烨也很快意识到绵若无骨的手被捏得可怜,坐起来,将舒舒拉在身边搂在怀中,实打实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馨香,叹了声:“舒舒,活着可真好。”

昨晚玄烨说,若今日不去鳌拜家中走一趟,将来便再无机会,这是尚年少才具有的勇气和魄力。

即便鳌拜死了,必定还会有权臣出现在朝堂中,但那时候一切都不同,皇帝亦无须再行危险之事。而这一次,他是要向天下证明,年轻的皇帝无所畏惧。

“他躺着,只露出一颗脑袋,全身都裹着被子。”玄烨说,“朕是突然去的,他没有准备,可那张脸,瞧着比朕的气色还好些。”

“是。”舒舒专注地听着。

“就当他是病愈了吧。”玄烨冷笑,“可是他们忙中出乱、百密一疏。”

舒舒的心,跳得飞快,但听皇帝说:“桌底下藏了双龙靴,露出半截靴筒,明黄底,五爪龙。”

“班布尔善,果然将龙袍孝敬给了他。”舒舒恨道,“皇上说的正是,鳌拜若无谋逆篡位之心,又怎么会容许班布尔善这样的小人出现在身边。”

“当初朕要杀班布尔善,皇祖母劝朕不要动他,就由着他去巴结讨好鳌拜。”玄烨道,“皇祖母就是要激发出鳌拜这份心,把他引上绝路。”

“皇上,您打算几时动手?”舒舒道,“鳌拜病愈上朝的时候吗?”

“不,再迟些。”玄烨道,“朕要给一些大臣时间,让他们好好想想今天的事,让他们明白该站在哪一边。鳌拜一党虽然可恶,可也不乏被逼无奈的无辜之人,只要对朝廷对国家有用,朕可以既往不咎。该死的必须死,不该死的,就活着赎罪。”

过去每每提起鳌拜,玄烨都满身浮躁,恨不能杀天灭地。

舒舒知道玄烨对鳌拜的情绪,家国之下,还有私仇,他始终将额娘的死,归结于鳌拜的暴政,可是当初皇祖母,却要他忍。

到今天,他有能力杀鳌拜,却能好好让自己冷静下来,这兴许就是皇祖母所期待的成长。

乾清宫外,很快就有消息传开,皇帝在祭奠先帝回宫的途中,去了一趟鳌拜府。

灵昭听闻这件事,发呆许久,才缓过神问冬云:“皇上现在在哪里?”

冬云道:“在乾清宫没动静,皇后娘娘进去后,也没出来。”

灵昭苦涩地一笑:“是啊,这种时候,只有她能在身边。”

冬云念叨:“奴婢听说,皇后娘娘一路从阿哥所跑回来的,一群太监宫女跟着,弄得人心惶惶,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。”

灵昭怔怔地看着冬云,她立刻就明白了,皇帝要去鳌拜府的事,赫舍里舒舒一定事先就知道。

“小姐,这事儿不能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吧?”冬云紧张地问,“皇上不能迁怒您吧。”

“迁怒我做什么,他全身而退平安归来,就代表鳌拜没对皇帝做出任何不敬。”灵昭道,“更何况,皇上不一样了,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少年。”

“是啊,老爷都在寺里呆了那么久,早不在鳌拜身边……”冬云没敢说下去,立刻闭了嘴。

灵昭却不怪她:“你说的都是事实,我们正视这一切,才能更好地在宫里活着。冬云,接下去的日子,你要管好自己的嘴巴,也管好我们宫里的人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不是鳌拜死,就是……”灵昭的手捏成拳头,实在说不出那句残忍的话,唯有道,“我必生死相随。”

可是灵昭的决心,无法传递给皇帝,她只是感动了自己。

是日,玄烨将自己关在乾清宫一整天,舒舒亦陪了他一整天。

可玄烨什么都没做,就是蒙头睡觉,从刚开始噩梦连连,满头虚汗,到后来渐渐踏实,舒舒寸步不离。

皇祖母常说,他们年轻,有什么头疼脑热,睡一觉什么都好了,舒舒也知道,睡醒了,玄烨就不会再害怕。

门外头,大李子缓过劲来,总算又能到帝后跟前伺候。

舒舒说他看见了一切,去向太皇太后复命最合适,大李子便定下神来,往慈宁宫去了。

祖孙相见,已是天黑,睡饱了的玄烨,醒来就嚷嚷肚子饿,拉着舒舒就往慈宁宫来。

这里早早备下了苏麻喇亲手做的热饭热菜,玉儿和舒舒便看着他坐在桌边,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。

饭毕,玉儿和舒舒联手,与玄烨下了一盘西洋棋,玄烨面对祖母也丝毫不留情,痛痛快快地赢了一盘。

“是皇祖母让着孙儿。”玄烨道,“您想哄孙儿高兴。”

玉儿嗔道:“我能把这些棋子的步法都记下,就不易,还能有余地来算计让着你?”

舒舒则在边上小声嘀咕:“装腔作势,只会欺负我。”

玄烨瞪她,舒舒不怕,小两口眉来眼去,玉儿便责备舒舒:“你的夫君是皇帝,说话行事要有分寸,今天你在宫里乱跑,也不成体统。”

可舒舒还没觉得什么,玄烨就心疼了,护着舒舒向祖母求情:“她能多大,还是小孩子脾气,皇祖母别和她计较。”

逗得玉儿直乐:“只有你能欺负是不是?”

祖孙三人笑声不断,大李子等在外头,竟是忍不住擦了擦眼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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