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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檐(744)

作者: 阿琐 阅读记录

“大李子。”玄烨突然出声。

“是。”大李子赶紧回过神。

“明日朝服不必送到翊坤宫。”玄烨从肩舆上下来,“早些接朕回乾清宫就好。”

“奴才遵旨。”大李子从边上接过灯笼,为皇帝引路,翊坤宫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,玄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。

灵昭独自跪在屏风前迎驾,身上穿着轻薄的常衣,领口宽松,露出锁骨和白皙的肌肤,再往下,微微隆起的丰盈,平日里都被裹在严肃的宫袍里。

玄烨搀扶她起身,细细端详她的容颜,温和地说:“叫你等久了,也是他们琐碎,什么破规矩,大白天就赶着来耽误你。往后朕来,就不叫他们折腾了,非说是头一回,不能太随意。”

“臣妾明白。”灵昭的脸,已是熟透的秋柿。

“朕渴了。”玄烨说着,自在地往炕上坐,吩咐灵昭,“倒杯茶来。”

这一边,坤宁宫的小厨房,又熬好了红糖姜茶送到皇后面前,舒舒接过手,一面喝,一面走到宫檐下。

举目而望,月色如洗,她喝了两口姜茶,想起什么来,便问石榴:“不是说,夜里不该吃姜。”

石榴道:“太医说了,不宜多食,娘娘一杯姜茶暖宫驱寒,并不妨碍。”

舒舒将手中的茶缓缓饮下,只觉得浑身发热,额头冒汗,小腹暖烘烘的,很是舒坦。

她看见西侧门这么早就落锁了,笑问:“是你的意思?”

石榴接过茶碗,尴尬地低下头:“奴婢多事了。”

舒舒说:“其实我和皇上一直不圆房,没什么特别的缘故,我们好的时候,往往时辰不合适,到夜里合适的时候,你知道他有多疲倦吗,总是在我怀里就睡着了。”

石榴轻声应:“奴婢还是第一次听您说。”

舒舒低头将绣鞋在地上蹭了蹭:“不过……我还是在意的,心里头酸溜溜不是滋味。”

石榴轻声道:“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
“罢了。”舒舒伸展双臂,活动腰肢,松了口气说:“也好,不论如何这就算过去了,我心里也落了一件事。就算是我狭隘,反正我觉得昭妃心里会计较,如此遂了她的心愿,将来诸事太平。”

她轻松愉快地往回走,石榴跟进来,可小皇后冷不丁撂下一句话:“往后几天,不许他来我这里睡,白天夜里都不准,爱上哪儿上哪儿。”

“哎?娘娘……”石榴捧着空杯子,呆在门前,看着皇后气哼哼地进门去,那架势,恨不得拆了皇上的骨头。

第786章 我怕,这也是最后一次

舒舒无心入眠,夜阑人静时,躺在床上,呆呆地看着玄烨睡的位置,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。

上一次意识到喜欢上玄烨,是发现忘了自己额头有伤,这一次……简直醋海翻了天。

舒舒翻了个身,背对着玄烨的位置,可睡着睡着又转回来,用被子裹紧身体,蜷缩在平日里玄烨躺的地方。

荣常在的承瑞出生,是舒舒亲自抱着给玄烨看,看着初为人父的玄烨笑得那么兴奋,她心中却没有一丝涟漪。

荣常在孕后恢复,时不时被宣召侍寝,舒舒也就那样,根本不在乎。

在她的眼里,马佳氏和董氏就是暖床的人,可是,钮祜禄灵昭不一样。

共处三年,朝夕相对,灵昭又是一个藏不住情绪的人,对玄烨的爱慕憧憬,越来越强烈,隔着几堵墙都能感受到。

舒舒摸了摸自己的心口:“别胡思乱想。”

寝殿的门忽然开了,舒舒听得出来,是石榴的脚步声,她隔着帷帐就问:“姑姑怎么还不睡?”

石榴快步走来,掀开帷帐:“娘娘听得出是奴婢?”

舒舒懒懒地说:“早就记住了。”

石榴说:“奴婢担心娘娘睡不着,非要自己来看一眼才踏实。”

舒舒坐了起来:“姑姑,我渴了。”

石榴去倒水,一面念叨:“可见夜里还是不能食姜,奴婢要去找太医念叨念叨。”

舒舒倒是坦率:“我是心里不高兴才睡不着,姑姑别拿太医撒气。”

石榴跪在脚踏上,爱怜地看着小皇后:“娘娘别不高兴,您不高兴折腾的也是自己,与旁人什么相干,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。”

“我也这么想,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对我说过,女人家不要吊死在男人这棵树上。”舒舒道,“但我的情绪也是真的,我在乎,吃醋,我生他的气了。”

石榴笑道:“那娘娘预备怎么做?”

舒舒说:“我要好几天都不理他。”

石榴哄道:“奴婢知道了,咱们好几天都不理皇上。”

舒舒喝了水,将茶杯递给石榴,故意道:“姑姑会不会偏帮皇上,转身就去告密?”

石榴不至于大惊小怪,知道皇后闹脾气呢,一味地哄着:“奴婢怎么会呢,奴婢也生气,凭什么就先了翊坤宫。”

舒舒抱着膝盖,软绵绵地说:“我知道他心里多为难,也一直算计着到底该怎么做这件事,难得今天气氛好,我既然让昭妃单独陪他去听南怀仁讲历法,皇上就知道我的心意了。”

“那天您在翊坤宫外说,不让的。”石榴道,“奴婢还记着呢。”

“所以我绝不会亲口说要他去翊坤宫睡的话。”舒舒拉着石榴坐到床沿,靠着姑姑说,“但他还是猜到我的心意了,若是为了我的心意而去,我更愧疚。”

石榴说:“娘娘想开些。”

舒舒却道:“姑姑,昭妃她很喜欢皇上,我能感受到她的心。”

石榴请舒舒躺下,为她盖上被子,伏在床沿上说:“奴婢给娘娘讲个故事可好?”

舒舒莞尔:“说什么?”

石榴说:“先帝和孝献皇后。”

舒舒有些意外:“山河绝恋?”

石榴道:“那叫什么山河绝恋,简直就是病了的两个人。”

舒舒忙捂住了石榴的嘴:“姑姑,你疯了。”

石榴说:“奴婢没有疯,奴婢永远也不会释怀,爱成那个样子,图什么?江山妻儿,老母亲,都不要了。”

舒舒定了定心,趴在枕头上,听石榴缓缓说起当年的事。

承乾宫犹在,物是人非。

隔天阴雨,一清早,玄烨顶着乌沉沉的云从翊坤宫离开,穿着昨夜来时的常服,大李子照皇帝的吩咐,没送朝服来。

冬云带着宫人们,跪了一地恭送皇上,待圣驾远去,才慌忙跑进门,卧榻上,灵昭早就醒了。

“小姐?”冬云伏在床边,“小厨房熬了止疼的汤药,您要服用吗?”

“已经不怎么疼了,不必吃。”灵昭朝冬云身后看了眼,小宫女们托着各色吉祥之物,等着向她道喜。

红枣莲子洒了满床,灵昭坐起来,看着冬云抓了一大把花生往被子里塞,被子底下的她,几乎不着寸缕,一抹肚兜还是早晨比皇帝先醒来时,偷偷穿上的。

冬云从褥子上抽出了白帕,上面星星点点都是昨夜的云雨,灵昭尴尬地别过脸去,可冬云她们窃窃私语的欢喜,还是钻进耳朵里,叫她的心扑扑直跳。

“小姐,您要再睡会儿,还是起了?”冬云问。

“昨天耽误大半天的事,不得拖延。”灵昭打起精神,不再扭捏,自行掀开被子,“命造办处的人来,我有话问他们。”

冬云为小姐收拾穿戴,在她白皙的身体上,看见了皇帝昨夜留下的印记,待其他宫女都退下,冬云终于忍不住问:“小姐,昨夜过得好吗?”

灵昭颔首:“他很温柔,待我很好。”

冬云红着脸问:“那一刻,您害怕吗?”

灵昭苦笑:“情到浓处,意乱神迷,根本不知道怕。”

冬云激动又兴奋,声音都打颤了:“小姐,您欢喜吗?”

灵昭打了冬云一脑袋,可不自觉地就点头了。

方才人多,她端着严肃没表露,此刻抑制不住笑容:“那事儿之后,皇上搂着我,直到我睡去,昨晚……我们说了好些话,皇上很高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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