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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檐(390)

作者: 阿琐 阅读记录

“皇后娘娘呢?”巴尔娅问。

“好像也回去了。”她的小宫女摸着心口说,“幸好咱们刚才被撵走了,奴婢方才心里还觉得委屈呢,幸好幸好。”

巴尔娅便对元曦说:“你这会儿先别回去,万一半路上遇见她,又拿你撒气。”

可景仁宫离得远,元曦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,可她心里也慌,皇后简直像魔鬼。

巴尔娅便说:“那我陪你一道回去,万一碰上了,两个人强过你一个人。不是我自以为是,我好歹还有慈宁宫罩着呢,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。”

是啊,巴尔娅福晋虽然没有正式的后宫位份,可她是慈宁宫的人,有皇太后眷顾,而元曦什么都没有,甚至于同时进宫的秀女们都已经成为皇帝的枕边人,只有她被遗忘了,就算元旦那天,皇太后特地把她叫去一道用膳,也没能在皇帝眼里留下点什么。

元曦,已经死心了。

可是哥哥说过,如果不得皇上喜欢,也可以让太后喜欢,至少能图个安逸的日子。

巴尔娅命人取风衣来的时候,元曦低着脑袋,紧紧握着手里的剪刀,待巴尔娅捧着元曦的风衣来,边听她说:“姐姐,能不能陪我去慈宁宫,我、我想为太后修剪慈宁宫的花草。”

第424章 你太小看太后娘娘

巴尔娅立时明白元曦要做什么,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被皇后虐打还会不会有人去救,今日若非皇上出现,只怕宁贵人小命不保。

“我带你去,慈宁宫里我熟悉。”巴尔娅道,“你跟着我,我来对太后说。”

元曦忙屈膝道:“姐姐放心,我不会向太后抢你的恩宠,我只是、我只是……”

巴尔娅来搀扶她,笑道:“我知道,大家都不容易,至于说抢我的恩宠,你实在多虑了。我和你们都不一样。太后只要在,我就有靠山,不是谁能抢走的,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恩宠。”

她一面说着,将风衣披在元曦的身上,带着她一道往慈宁宫来,刚好遇见传话的太监,传的自然是储秀宫里那些事。

元曦问巴尔娅:“太后一定在气头上,不如我们明天来,或是再过几天。”

巴尔娅温柔一笑:“你太小看太后娘娘。”

果然如她所说,元曦见到的皇太后,和往日一样平静安宁,听完她们的话,朝院子里看了眼说:“那就交给你,你看着打理,往后来修剪花草时不必请旨,只要安静些,别把院子弄脏就好。”

元曦叩首行礼,抬起头也是一脸的凝重,但偷偷看了眼书房的环境,皇太后竟然有这么多的藏书,难怪听说到如今,还时常有大臣进宫为太后讲学。

“念过书吗?”玉儿缓步走来,“识字吗?”

元曦应道:“臣妾识字,但书念得少,只读了几本启蒙。”

玉儿笑:“坐不住?”

元曦怯然点头:“是,坐不住……”

玉儿道:“可你却能耐下心来修剪花枝,不是坐不住,就是你不爱念书。”

元曦暗暗想,这下惨了,皇太后那么喜欢念书,她这个看见书都想打瞌睡的人,怎么可能讨她的喜欢,心里正低落时,眼睛一亮,忙对太后道:“臣妾有一本《春秋繁露》的北宋拓印孤本,是进宫前家兄交代臣妾,将来送给您的。”

玉儿道:“那很值钱,更是难见到,你哥哥年轻轻的,从哪儿弄来的?”

元曦轻声道:“大抵是额娘许他的银子。”

玉儿说:“太贵重了,我要不起。”

元曦有些急了,这世上还有皇太后要不起的东西?她傻乎乎地问:“那臣妾派人问问他,花了多少银子,您看再收不收可好?”

一旁的巴尔娅笑了,玉儿也忍俊不禁,她随口吩咐:“巴尔娅,跟佟贵人去取来吧,我看一眼。”

巴尔娅领命,拉了拉元曦的衣袖,元曦也忙谢恩,两人结伴退下了。

“你可真傻。”巴尔娅说,“可别觉得傻乎乎的能讨人喜欢,太后并不喜欢傻乎乎的人。”

“姐姐真好,什么都告诉我。”元曦说,“我还以为我在这宫里,永远也不会有人搭理我。”

她们故意绕开坤宁宫,到了景仁宫,巴尔娅过去在宫里走动时,也几乎不来东头这边,等元曦取了书,返回慈宁宫时,便道:“这里可真冷清,难为你了。”

元曦说:“现在好多了呢,夜里路上都有宫灯亮着,我起初还以为是因为正月里要热闹,后来小泉子遇见点灯的宫人,才知道是往后每天都会点灯呢。”

巴尔娅说:“大概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吧。”

元曦嘀咕道:“谁知道呢。”

她们在半路上,遇见了从储秀宫回去的太医,巴尔娅说,瞧这架势,宁贵人应该没事了。

第425章 东六宫的灯笼

然而储秀宫里的闹剧,如一阵风过,宫里的人忐忑不安两日后,却什么都没发生。

贵人们每日清晨到坤宁宫等候请安,也是站上半天就散了,并没有见到皇后,也没有被她刁难。

月末是皇帝的生辰,宫里没有庆贺,福临带着岳乐、济度、博果尔等王公子弟去了西苑南台。两日后,吴良辅回宫,接走了巴尔娅福晋和杨贵人等,瞧着皇帝是还要住上一阵子才回来,朝廷的事自然也搬去了那里。

二月初,七福晋进宫向太后请安,坦率地说储秀宫的事儿还是传出去了,关心道:“您没什么事儿吧?”

玉儿也知道,如今没几个能说闲话的同龄人,七福晋算是稳妥的,不由得向她倒了倒苦水,但七福晋说:“皇上那样稳重,您就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吧。”

“我气归气,但没打算插手。”玉儿叹息,“就是心里不安,哪里像你,能乐呵呵地坐享儿孙福。”

七福晋苦笑:“那也不过是表面风光,就没见过比您那大侄子更喜欢女人的。家里左一个右一个,生了那么多孩子,您别笑话我,这光是家里的花销,若非皇上器重他,真怕是养不起了。”

玉儿笑道:“回头抱两个送到宫里来养,我替你分担些。”

妯娌俩说着话,听见外头有动静,但很快就安静了,七福晋到门前看了眼,问太后:“这是佟贵人吧,佟图赖家的闺女,怎么在您这儿打理花圃?”

玉儿问:“你倒还记得她,从前也见过?”

七福晋说从前见也是孩子小时候的事了,但如今是年节里在宫里见过一回,说那么漂亮的小人儿,看一眼就忘不了。

玉儿道:“比你家的媳妇漂亮吗?”

七福晋连连点头:“漂亮,不过……”她想了想道,“太后,您知道正白旗的鄂硕吗?”

玉儿不以为然:“怎么了?”

七福晋说:“我听人讲,他家的女儿在选秀时进了复选,但被撂了牌子,之后退回本家,至今没接到上头的旨意。”

玉儿眉头微微一抽:“别家有这样的事儿吗?”

七福晋说:“也有几家,但陆续都主动向皇上请旨,给了自家女儿一个去处,再有就是,都说鄂硕家的女儿,美极了,在江南那会儿就有名气。”

“所以呢?”玉儿问。

“这……”七福晋愣了愣,感觉到太后气不顺,垂首道,“外头都在揣测,皇上是什么意思。”

外头又传来翻土的动静,玉儿似自言自语:“是啊,福临他到底什么意思。”

七福晋离开慈宁宫时,见佟贵人挽着袖子拿着小锄头在松花圃里的泥土,出宫时和领路的小宫女聊了几句,才知道那天储秀宫大闹时,佟贵人躲过一劫。

从那天起,就隔三差五来慈宁宫侍弄花草,不过皇太后很少单独见她,她每天侍弄了花草后,就自己退下了。

“佟贵人,还没侍寝吧?”七福晋好奇地问。

宫女应道:“是啊,大家都觉得奇怪呢,佟贵人可比那几位漂亮多了。”

这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,自然还是说得的,再深一些的,七福晋不敢问,小宫女也不敢回答,譬如,皇后去哪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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