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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檐(326)

作者: 阿琐 阅读记录

雅图愣了一愣,但她很快就明白了,立刻将话题转开,乐呵呵地说:“您的外孙说他喜欢京城,这才来还没把屁股坐热,就说不走了,额娘,我能把孩子留下,丢给您照顾吗?”

“胡说八道,孩子怎么能离开母亲?”玉儿嗔怪,但她顿了顿,握着女儿的手问,“雅图,你……”

雅图一笑,凑过来在额娘的伤痕上亲了一口,霸道地说:“额娘,就算全天下的人怨您恨您,就算谁都不理解您,还有我,知道了吗?”

“额娘记下了。”玉儿眸中含泪,“有你这个小霸王在,额娘什么都不怕。”

第349章 我是个疯子吗?

齐齐格再睁开眼,已经身在家中卧房。

屋子里静谧无声,门外院子里也像是没有人,她浑身疲软无力,稍稍回想昏迷前发生过什么,脑壳便是剧痛欲裂,挣扎起的半截身体,又重重地摔回在榻上。

“来人,来人……”

声音传出去不久,房门开了,齐齐格一听那脚步落地的声响,就知道是谁来了,高大威猛的身形缓缓走到身边,挡住了窗前投进来的日光,黑沉沉的身影压在她身上。

“醒了吗?难受不难受?”多尔衮俯身,神情温和地问,“哪里疼,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?”

齐齐格茫然地看着他,下意识地摇了摇头。

多尔衮伸手抱起她,让她靠着垫子,转身绞了一把帕子来给她擦脸,又端着茶水等在一旁,齐齐格垂眸道:“这些事,让下人来做。”

“不打紧,我正闲着,一年到头也伺候不了你几回。”多尔衮道,“你饿不饿,想吃什么?”

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齐齐格又看向窗外明媚的日光,这不像傍晚的夕阳。

“你睡了一天一夜了。”多尔衮道,又问,“要不要解手?”

这么一说,齐齐格才感觉到小腹发胀,命多尔衮出去,待婢女进来伺候她,一切妥当后,齐齐格脚步无力地挪动到窗前,一手揉着受到击打的脖子,一手推开窗户,刺眼的眼光闯入眼眸,她不得不眯起眼。

眼前晃过昨日的记忆,那清脆的一声响,那红肿的五指印,还有她满腔的怨恨。

她到底是忍不住了,受不了了。

他们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,只不过一同去参观慈宁宫,只不过走在同一条路上,只不过……

齐齐格的拳头,砸在窗台上,手指上的剧痛,叫她猛然激醒。

她从没有亲眼见到过多尔衮和大玉儿之间有任何的亲昵,结果她输给了流言蜚语,输给了自己的臆想,输给了缠绕一生挥不去的自卑。

多尔衮又出现在他身后,为她披上一件薄薄的衣裳,齐齐格一颤,她方才竟然没意识到丈夫的靠近。

“齐齐格,好些了吗?”多尔衮心平气和地问。

丈夫的仿若无事,他的“大度”,都令齐齐格的内心更受折磨,但身子一软,还是将重心全放在了丈夫的身上,靠在他的怀里。

“你怎么对她说的?”齐齐格道。

“你有突然狂躁的旧疾,太后是知道的。”多尔衮道,“太后不会怪你。”

齐齐格转身,看着丈夫:“我是个疯子?”

多尔衮肃然道:“不是,不许胡说八道,难道你没有压力吗?难道外面那么多的流言蜚语,你真的能当不存在吗?谁都有撑不下去的时候,你也是。”

齐齐格泪水涟涟,她放弃了,她不要做当初那个可怜巴巴一心一意只敢讨个说法,也求而不得的大玉儿,她要自己给自己一个明白,一个公道。

“过几天,我进宫去赔罪。”齐齐格泪中带笑,对丈夫道,“多尔衮你放心,我会好起来的,玉儿她知道我有这毛病,她不会怪我。”

多尔衮松了口气,直到这一刻,他仍旧不愿向妻子袒露自己对玉儿的情意。

这么多年了,他昨天才刚得到玉儿的点头,说她从今往后,会坦然接受自己的所有好,但事实上,他们仍旧没在一起。

“东莪在宫里住两天,正好,你再进宫时,把她接回来。”多尔衮抱起齐齐格,将她放回床上,体贴地说,“这几天我哪儿也不去,就在家陪你。”

齐齐格看着他,心如死灰。

第350章 我等你回来

是日傍晚,玉儿就收到多尔衮的消息,说齐齐格苏醒且恢复正常,过几日将亲自进宫负荆请罪,玉儿命人传话,只要齐齐格好生安养,请罪一事不要再提起。

既然玉儿如此“大度”,齐齐格便也没上赶着来见她,如此直到哲哲月祭时,才远远地互相看了眼。

那日的一巴掌,永寿宫的宫女太监固然不会到外头胡说八道,可还有跟着齐齐格的人,还有为她们母女领路的人,少不得还是传了出去。

外人又见摄政王福晋这些日子深居王府不见人,也不入宫,便纷纷揣测,这对姐妹是为了多尔衮撕破了脸皮。

这样的闲话,很快也传到福临的耳朵里,他急急跑来问候额娘怎么回事,盯着母亲的脸颊看了又看。

但这会儿,玉儿脸上的红肿和疤痕早就退了,尚未离京的雅图便在一旁笑话他:“皇上前些日子,就没看出来额娘下巴上有伤痕?”

福临生气地问:“姐姐,他们说的是真的,婶婶对额娘动手了?”

雅图比了个嘘声道:“您的大外甥才睡着呢,皇上到这边来说话。”

福临依然生气:“姐姐为何不告诉我?”

雅图嗔笑:“皇上自己没看出来,还怪我吗?”

福临不服气,低下脑袋咕哝:“是姐姐不好,不告诉我,我一天也见不上额娘两回,那么多规矩,也不能亲近,我……”

雅图温柔地说:“皇上,把头抬起来,您可是皇上啊。”

福临这才挺起腰杆,雅图见他跑得一头汗,十分心疼,用帕子细细地为弟弟擦汗,笑道:“皇上,长辈们之间的恩怨,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,有时候很多事,咱们紧张得半死,他们那儿早就一笑泯恩仇了。”

“皇姐说的是。”福临肯听。

雅图又道:“皇上日理万机,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?往后但凡不关乎国家大事的,皇上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乐得自在。长辈们,自然有长辈们为人处世的道理,您说呢?”

姐姐的这番话,福临是受用的,简简单单一个字眼的差别,让听话的人心里就完全不一样。雅图若是口口声声说“大人大人”,福临又会觉得自己被当做小孩子看待,一声长辈,就舒坦多了。

玉儿在一旁看着,不是她重男轻女,而是世道不容,倘若雅图是个男孩儿,这会儿她必定早就能安安心心地度过寡居的后半生,什么朝堂什么恩怨,雅图都会为她阻挡。

自然,她盼着福临长到这个年纪时,也能像他的姐姐这样稳重而聪慧,遇事不要急躁。

“额娘,这事儿我就不管了。”福临道。

“额娘没及时告诉你,也是额娘的不是。”玉儿好脾气地说,“叫你担心了。”

不多久,福临便要回去继续念书,苏麻喇刚好从针线房拿来新的料子,进门看着雅图飞针走线,刚想说公主小时候就爱跟着宸妃娘娘学刺绣,那么上蹿下跳的小霸王却能静下来摆弄针线,那会儿人人都觉得稀奇,可一想到大玉儿的心情,就把这话咽下了。

“奴婢方才遇见皇上,神气活现的,瞧着怪高兴。”苏麻喇笑道,“有什么喜事儿吗?”

大玉儿道:“为了我被齐齐格打了一巴掌的,亏得雅图会说话,把福临哄过去了,换了我,怕是又要和福临吵起来。”

“额娘真是,到如今脾气还急。”雅图抬眼看母亲,“小时候皇阿玛就总念叨您,说您爱着急,福临爱着急的性子,都是随了您的。”

“是,你最好了。”玉儿瞥了女儿一眼,撵她道,“赶紧回科尔沁去吧,赖在这里不走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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