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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檐(156)

作者: 阿琐 阅读记录

这事儿传到内宫,娜木钟一听就火冒三丈,气的不是苏麻喇敢对丽莘动手,而是丽莘那蠢婢又惹是生非。心下一转,便是主动去清宁宫告罪,说她治下不严,请皇后娘娘重罚。

齐齐格在一旁看着,这娜木钟,真是乖觉极了,她若来阴的,防不胜防。

原本苏麻喇和丽莘,都是宫里体面的婢女,哲哲可以从轻发落,让她们各自反省就是。可如今后宫新立,各处的新规矩都在实施推行,今日饶了她们,往后再要管束下面的,就怕难以服众。

哲哲狠下心道:“阿黛,你去处置。”

午后日头最烈的时候,纵然在盛京,也有几分炎热,苏麻喇和丽莘,一人举着一盆水,跪在内院正当中。

内宫所有的宫女都在一旁陪着看,足足跪满两个时辰才能起来,倘若水盆里的水晃出来,那就重新计算。

大玉儿不愿让女儿们看见这光景,将她们都送回住处,齐齐格陪着她来回,再走回内宫,见宫女们齐刷刷地站在一旁,她的苏麻喇双数颤抖地举着水盆,她的手腕上有血迹,大玉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弄伤的。

齐齐格见大玉儿捏紧了拳头,轻声道:“你忍一忍吧,姑姑做规矩,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,只怪苏麻喇不小心。”

可话音才落,大玉儿就走上前,一巴掌打开了苏麻喇头顶的水盆,这架势,把丽莘也吓了一跳,她手一抖,竟是将整盆水泼在了大玉儿的身上。

众人都唬了一跳,大玉儿冷冷地指向一旁的嬷嬷:“看见了吗?”

“是、是……”

“以下犯上,该怎么处置?”大玉儿道。

“庄妃娘娘,是您先吓着奴婢了……”丽莘惊恐地喊着。

娜木钟听见动静,从麟趾宫中走出来,立刻有宫女上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。

“我吓着你了,你就能用水泼我?”大玉儿问,“这宫里头,还有奴才和主子争辩的道理?”

丽莘不敢反驳,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,目光瞥见娜木钟出来了,抓着救命的稻草:“娘娘,娘娘……求您为奴婢做主。”

娜木钟压着心头的火,慢慢踱来,大玉儿倒是恭恭敬敬地朝她福一福,和气地说:“惊扰贵妃娘娘了。”

“哪里的话,我的奴才不懂事。”娜木钟皮笑肉不笑,可扶着婢女的手,早把人抓得疼得龇牙咧嘴。

“拖出去打!”大玉儿转过身,冷然对一旁的嬷嬷说,“贵妃娘娘仁慈,不会管教手下的人,今日我替她教。把丽莘拖出,抽二十鞭子。”

娜木钟眼中有火,气得牙关紧咬,眼看着几个嬷嬷慌慌张张地把丽莘拖走,丽莘拼了命地喊她,但很快就被人堵了嘴,像拖麻袋似的一路拖出去。

大玉儿拉起苏麻喇,转身冲娜木钟一笑,轻声道:“娘娘最好能好好地教您的奴才,别让她们糊涂,我的人都是好的,欺负她们的我一个都容不下,再有下次,我会让那贱婢脑袋搬家。自然了,我只是冲奴才去,不敢对您不敬。”

娜木钟呵呵一笑:“是啊……你的人都是好的,怕就怕再好,也好不过关雎宫,我真替妹妹不值。”

这话是刺耳的,可大玉儿不屑从娜木钟的嘴巴里说出来,她不会被激怒。

娜木钟又极力挽尊:“我担心,妹妹这样公然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,不怕娘娘怪罪?要不要我去替你解释解释?”

大玉儿觉得可笑,丢给她冷冰冰的目光,转身带着苏麻喇走了。

齐齐格在一旁看着,向娜木钟和气地福了福,也跟着玉儿往永福宫去。

清宁宫里,哲哲站在窗下看见了一切,此刻海兰珠已经往永福宫去,而阿黛在她身旁轻声道:“娘娘您看,奴婢就说吧,庄妃娘娘心里像是憋着口气呢。”

哲哲皱眉:“可皇上告诉我,玉儿是心甘情愿在最末位,现在又反悔了?”

阿黛去倒来凉茶,想给主子消消火,哲哲吩咐她:“这件事就这样吧,不必再追究苏麻喇,也好,让其他人都明白,玉儿虽是最末位,可容不得谁欺负她。”

“这事儿皇上会怎么看呢?”阿黛道,“皇上会不会觉得庄妃娘娘不懂事?”

“那就太委屈她了,难道皇上要偏袒麟趾宫不成?苏麻喇跟着玉儿,也伺候皇上多年,这点情分和面子还没有?”哲哲不以为然,“皇上不会在乎的,一点点小事,没得大惊小怪。”

却是此刻,永福宫的宫女急匆匆跑来,着急地说:“皇后娘娘,宸妃娘娘跌倒了。”

哲哲顿时心头有火:“大惊小怪做什么,她们又怎么了?”

然而并非大惊小怪,是海兰珠到了永福宫后,见苏麻喇手上有伤,就让宝清一道帮着处理伤口。她知道玉儿这边药箱搁在哪里,就亲自去取,谁知扶着柜子,突然一阵晕眩,不自觉地就坐在了地上。

大玉儿赶来搀扶姐姐时,见姐姐脸色煞白,像是中暑了一般,海兰珠怕惊动帝后,连声说她没事,玉儿可不敢含糊。

哲哲听说不是吵架争辩的推搡,才算松了口气,宣太医来瞧,也只当是海兰珠孱弱中暑。谁知太医把脉后,脸色一变,奏请皇后娘娘,想再请几位太医来会诊。

消息传到崇政殿,听闻海兰珠病倒,皇太极丢下手里的事,顶着日头匆匆赶来。

第172 只属于我们的孩子

皇太极赶到内宫时,几位太医已经从关雎宫退出来,他心里发紧,本想直接问他们怎么回事,但此刻更想见到海兰珠,便是一头闯了进去。

而海兰珠身边,哲哲正一脸的不可思议,大玉儿笑中带泪,摸摸姐姐的手又摸摸姐姐的胳膊,欢喜得语无伦次。

“皇上来了,你们自己说吧。”哲哲见皇太极扬尘带风地闯进来,便拉了拉玉儿的手,“我们先走吧。”

大玉儿跟着姑姑,见到皇太极,她笑意灿烂,满眼欣喜,叫皇太极看得有些奇怪:“玉儿,你姐姐怎么了?”

可玉儿却神神秘秘,哲哲也不理会丈夫,两人立时就走了。

靠在炕头的人,像是还没能回过神,脸上红一片白一片,红的是激动,白的是气色,她看起来当真不大好。

皇太极疾步走到海兰珠的身边,焦虑地问:“怎么了,风寒,还是怎么?不是在吃补药了吗,身体还这么差?”

“只在正月里吃了补药。”海兰珠傻乎乎地回答,她的心还在飘。

可曾经这个男人,将她漂泊的灵魂带回家,给她安身立命的避风港,给了她重生的机会,转眼就快两年了,她的心早就安稳地忘记了这世间还有疾苦艰辛。

皇太极捏着她冰凉的手,饶是入夏了,她的手总还是凉的,一时就有些恼火浮躁,凶巴巴地瞪着海兰珠: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
海兰珠委屈地看着他,一下抬头一下又低头,欲言又止,高兴得飘乎乎,竟不知如何开口。

皇太极兀自摸摸她的身体,自以为是地检查她那里不舒服,忽然听得身边人怯怯颤颤地说:“皇上,太医说我有身孕了。”

“嗯。”皇太极很自然地应了声,但下一刻,心就猛地一抽。多少年了,这样的惊喜,恐怕只有冲破明朝防线能比拟,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海兰珠的胳膊,“你说什么?”

海兰珠受不住皇太极的力道,轻轻挣扎,皇太极忙松开手指,将她的胳膊捧在手心亲了亲,而后,大大的手掌,就暖暖地覆盖在了海兰珠的小腹上,小心翼翼地问:“真的?”

海兰珠的手捂在皇太极的手上,此刻手心里,是她的男人她的孩子。

她含泪道:“真的,两个月还是三个月了,只是我自己月信不准,说不清楚,太医说差不了多少……”

说着说着,便是哽咽难语,上天如此怜她,不,皇太极如此爱她,连她最大的遗憾,都为她弥补了。

“真的?真的?”皇太极欣喜若狂,起身来,在屋子里团团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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