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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世唐朝之唐宫外传(出书版)(77)

他见我开口求情,有些犹豫,仍是说道:“宫中细心周到之人并不少,你随朕回宫后自然有宫人照顾你。朕虽是了解你们主仆情深,但她们跟随你多年,也该自由自在些了。”

蓝笺轻轻说道:“奴婢谨遵皇上旨意。”

她站起身向我望来,她的眼神中分明是绝望与依恋之色,我心中不忍,眼中凝泪,却不敢在他面前落下。君心难测,我此刻确实不知他以后会如何待我,他尚能容忍我多久,亦是未知之数。

他本是便服轻骑而来,回返之时也并未惊动东都禁军护卫,改乘马车悄悄把我带走。

回头看时,蓝笺在宫门口久久伫立,身影似是凝固的雕像一般。

因是昼夜兼程,我回到京都之时已有些劳累。

他对我说道:“茉儿,你暂时不能回水阁居住,就住在朕这里吧。”贬为才人的我此时应是在东都,他只能金屋藏娇,以免惊动宫中诸妃。

我轻轻点头,乖巧地依靠在他怀中。他沉默片刻,又说道:“朕对不起你,让你受了许多委屈。”他身为大唐天子,如今却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,心中之怨愤可想而知。

我说道:“皇上不必如此自责。茉儿本来就不计较那些虚名,只要能在皇上身边就好。至于住在何处,是何名位,都没有关系。”

这些确实是我肺腑之言,能再回到他身边已经太不容易。

他此时脸上方略有欣慰之色。

他唤来李进忠肃声说道:“传朕旨意,太极殿中宫人若有走漏娘娘回宫消息者,杀无赦。”

李进忠忙称是。

就这样在太极殿中住了数日,一日听说贤妃前来求见他,我心下不安,便悄悄地走到前殿看是何事。

贤妃凛然说道:“臣妾有一言相谏,请皇上勿怪臣妾多事。”

他说道:“贤妃尽管明言。”

贤妃见他语气冷淡,仍是坚持说道:“皇上应知天象所显本是天意,如今带妹妹回京都来恐会损伤国体,招致朝野议论。”

他似乎早已料知贤妃有此一说,挑眉说道:“你是听何人所说?朕带回宫的不过是一名东都侍女,与她并无关系。你管束六宫还不够繁忙,如今连朕的事情都要一起过问了?”

贤妃不敢再言,告退而去。六宫其他妃嫔慑他威严,均不敢多言。

建中三年九月,唐与回纥之战正式爆发。

他御驾亲征,大军挥师西下,越过边境势如破竹,三月之间连破回纥七城,离回纥可汗所占据王庭己不远。

军营中较之宫廷,的确是艰苦许多。我仍作宫中侍女装扮,陪在他身边,居然并未招致太多人怀疑。那些武将见过我面者甚少,且不敢想到我一个弱女子竟然会出现在沙场营地。

但是,我瞒不过韩王、浑缄和路维扬。

韩王如今对他十分忌惮,慑于他之威势不敢张扬。

浑缄和路维扬皆无害我之心,纵然知道亦是故作不知。浑缄初次发现皇帝的身后侍女是我时,瞠目结舌,几乎连他的问话都答不出来,应是意外之极。

这些都不是问题。

我发觉自己的信期竟然己接连两月未至。

张太医为我医治以来,从未如此反常过,他让我吃的那些药方,也并未影响我的身体状况。莫非是至边境之后水土不服所致?

他回营进午膳之时,似是十分开心,说道:“茉儿,唐军胜券在握,朕不日便可将那回纥王擒拿下了。”

我微笑道:“皇上当年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时,英名早己威震四海,如今亲自督战,士气大振,自然是必胜无疑。”

他开心不己,仔细视我道:“朕虽是开心,却让你在此吃了不少苦。这些时日以来,你倒是清瘦了许多,朕实在是心疼。”他将桌案上的参汤端起近我唇边,笑道,“联一定要亲手喂你多吃些东西才好。”

我本不愿喝,见他如此关心,勉强喝下一口,突然之间只觉胸口泛起一阵恶心,冲出帐外便呕吐起来,却只是干呕。

他随我而出,轻抚我背心,柔声道:“茉儿,你可觉得好些了?”我抬头示意我并无不妥,却见他双眸之中射出喜悦的光芒,正自疑惑不知何故,他已回头对李进忠道:“速传御医。”

此次随军太医并非张思道,他从来不曾见过我,只是知道我是皇帝的随身侍女。

太医替我诊完脉象,跪地回禀道:“这位姑娘应是有喜了,己将及三月,脉象平稳,微臣恭喜皇上。”

皇帝全然不顾帐中尚有别人,兴奋地离座而起将我拥入怀中说道:“朕早已料知定是如此。”

帐中众人见此情景,急忙躬身退出帐殿之外。

我紧紧抱住他,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孕在身。张太医昔日之言不是断定我此生子嗣艰难么?但是似乎他也曾说过,世间万事皆有可能,或许皇帝四处寻访而来的众多民间秘方之中,确有根治我隐疾之方。

他极为欣喜,轻吻我说道:“上天终究未曾辜负朕的一片诚心。朕会好好珍惜呵护这个孩子,若是皇子,朕定将大唐江山交与他。”

我轻声道:“皇上不可如此。诵儿温良恭顺,堪为帝君,况且我这个孩子未必便是皇子。”

他并不在意,说道:“朕心中自有分寸,你现下只须好好休养,朕定当速战速决,早日带你回京都,不可再让你和朕的皇儿在此受苦。”他那喜悦紧张之态,全然不似一个已拥有数名皇子公主的父亲,仿佛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是他唯一的亲骨肉一般。

尚未降生便获得他如此宠爱,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,这个孩子都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。

但是我心中却有一丝丝惶恐不安,我不知与卢杞的那一夜是否……

皇帝现在几乎寸步不离守着我,即使我要出帐外透透气也命数名侍女紧紧跟随,诏命御医精心照料。

他心中对我的愧疚至此时方有所消解。这个孩子对他而言,无异于是上天对他的苦心相求赐予的礼物,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得到的。

胎儿尚小,我饮食起居尚未受到太大影响。他去行营阅兵后,我便行出帐殿,一众宫人也跟随而来。

我立于营帐之间,环顾四野。只见天色苍茫,绿草如茵,风吹起时,似有牛羊的叫声传入耳中。

唐军如今所扎营之地己越过边境,回纥富贵城和可敦城己在掌控之中。大唐军队压境,阿布汗死守汗国首都牙帐城,负隅顽抗。

皇帝欲己雷霆之势攻击回纥,以便早日携我返京,阿布汗的抵抗只是徒劳而己,但是国破家亡即在眼前,回纥子民定会拼死一战。皇帝此次攻城,唐军的损失亦颇为惨重。

此时一名兵士匆匆下马而来,见我即道:“臣下参见娘娘,不知皇上现在何处?”他们虽然不知我是贵妃,但已知我是他身边亲近之人,是以如此尊称。

我见他神色仓惶凄痛,问道:“皇上在巡视营帐,片刻即回,你可在此处相侯。可是前线出了何事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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