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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世唐朝之唐宫外传(出书版)(22)

她静静地听我说完,三更都己过了。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琵琶如泣如诉之声,不知是谁家女子半夜抒发幽怨之情。

她问道:“你昔日经常端详的那面金牌是太子所赐了?现今你待如何抉择?”

我不解其意,问道:“太子己然放手不再为难我,如今我出得宫来已是自由之身,哪里还有什么抉择?”

她目光视我,眼中神色意味深长,缓缓地说道:“只恐以后事情的发展不似你想象得这般容易。”

我惊道:“他若不肯放手,又何必放我出宫?”

她笑道:“你心念如此坚决,他自知不可逆转,只好先放你出来:若不如此,你又怎能甘心跟随于他?将欲取之,必先予之。以退为进,你竟然不懂么?”

我愈加迷惘,却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糊涂,蕊欣之言竟全然听不懂。她见我不解,又道:“现下的你己坠入局中,当局者迷,又怎能体会旁人之言?”

我想起一事,问她道:“姐姐近来可有曹先生消息?他与我们见过的卢杞似是同门师兄弟呢。”

她怅然叹道:“我听绸缎庄内的伙计说,他此时似乎尚未至吐蕃,仍在行程之中。”

此时己然不早,我们各自安睡下。

我躺在自己昔日的床榻上,只觉无限舒适温馨,亦不用担心误了次日当值、叩首、请安等等宫廷规矩,片刻之间便沉沉入梦。

次日午间,见方儿匆忙跑进来道:“表公子又来了,老爷请三小姐速去。”

我随她至前厅,见到父亲和路维扬正在厅上叙话。昨日他送我回家时我只顾着和家人说话,却忘了招口乎他,亦不知他是何时走的。此时见他,忙上前施礼笑道:“昨日多有怠慢,望表哥容谅!”

他道:“表妹无须多礼。我今日前来,只是奉太子殿下之命,请舅舅后日进宫觐见。”

我只觉奇怪,问道:“爹爹并非朝中大臣,与宫中亦无关联,且从不论及政事。殿下要见爹爹作甚么?”

他无奈道:“我哪里知道这又是为何?你在东宫当过差,舅舅料你或许知道几分缘故。”

我思忖半日,想起一事,心中暗叫不妙,忙道:“女儿想起来了,不知可是为此。”遂将我当日在路府遇到微服的太子时,身穿那百花暗纹衣服令他起疑之事据实禀告父亲。

父亲若有所思,道:“太子殿下既然说朝廷不会随意归咎于人,我去亦无妨。”

我忙道:“爹爹,那他所言可是实情?”

他并不答我,却道:“你无须担心。为父且去觐见,看太子殿下是何态度。”

我为此忐忑不安三日之久,在父亲去东宫见太子归来后,就立即询问父亲有关两人相见的情形。

父亲微笑道:“太子殿下甚是和气,与为父论及外邦通商贸易及理财之事。相谈投机,并无别话。”

我问道:“爹爹,殿下没有提及女儿那衣料么?”

父亲笑道:“没有。只是夸奖为父的经商之道而已。”

我见他并未为难父亲,方才放下心来。

芳逸出嫁之日,家中一片喜气洋洋。

芳逸梳妆完毕,一身大红喜更映得她娇艳夺目。我不禁暗想是何等样的姐夫可以娶得她这般贤淑稳重、美貌大方的佳人。不久便闻一阵热闹的鼓乐之声,迎亲队伍吹吹打打,刑部田侍郎家的花轿已至我家门前。田府长公子田悦骑着一匹马首系着红花的骏马,到我家后便在门前下马叩首。

我定睛看他,只觉此人面目亦算是英俊,但远远不及卢杞之气质风华,亦不及太子之沉稳大气,仅是隐隐有些英雄气概而己。我心中暗祷:不管他是何等样人,只要他日后好好对待芳逸即可。

芳逸与我们都相拥而泣了一场,随后喜娘便替她将红巾遮上送出房门。之后新郎须行的那些繁文缛节,我看得只觉头昏眼花,方儿、圆儿见状忙将我扶回房内。外面自是鼓乐喧天,家中宾客亦是不少,诸人皆忙乱不己。

芳逸婚后三朝回家来,家中自然又热闹了一番。她出嫁为新妇,比以前多了些风流妩媚之态,更加美艳动人。

我悄悄地问她道:“姐夫待姐姐可好么?”

她笑点头道:“他待我很好,你们无须挂念我。”芳逸出嫁后,我每日同蕊欣一起陪母亲说说话,然后或是描花钓鱼,或是读书写字,或是与蕊欣同赏琴筝,晚间便阅曹先生留下的那九卷,生活悠闲而舒适。

天气过了三伏后,渐渐转凉。自曹先生离开京都后,每逢初一、十五,蕊欣必定前往相国寺烧香求平安。

今日正是七月初一,我们到达相国寺山门之外,随行仆人车马均在外面相候。天色阴沉下来,想起早起时我看见路维扬所赠异石泛深绿,应是有雨之兆,便对蕊欣道:“姐姐,今日恐有大雨。”

蕊欣淡淡地说道:“京都气候较之大漠风沙,已是好得多了。”

我见她依然如此惦念曹先生,便仍是陪她进寺烧香。在蕊欣闭目祈祷之时,我便信步往西而行,行至桃花溪畔,却见桃花花瓣已经飘落无痕,枝上绿叶密布,尚有数枚晚熟之桃杲遗留于树上。

一阵狂风夹杂着雨点落在我身上,桃树枝头一颗又尖又圆的小桃随风跌下来,骨碌碌地滚至我面前。我弯身正欲捡拾起,眼前白影闪过,一人温柔地说道:“下雨了,为何不回寺中避雨?”

卢杞手执玉箫,立在小溪边定定地注视着我,眼神中似有无限深意。

我站起身,说道:“大人此时不也在雨中么?”

卢杞眼见半山坡上有一小亭,走近我说道:“今日幸会,不知能否打扰你相叙片刻?”

我料他又是为曹先生之事询问,因他是曹先生师弟,不便拒绝,点了点头。

同至亭中后,卢杞自袖中取出一锦盒,诚恳地说道:“昔日韩王殿下所说不过是戏言,我心中并无冒犯之意,希望你不要介怀。这玉饰本是为你而雕,你若执意不肯收,今日我就将它丢弃了。”

亭外大雨倾盆如注,我见他扬手欲将那花形玉饰弃于溪水中,急忙叫道:“不……不要丢,我收下就是。”

我情急之中奔到他的身边,匆匆忙忙地抓住那玉饰,却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掌心。我急忙躲闪开不敢过于接近他,心中含羞不已,不由低垂下头。

卢杞靠近我一步,试探着将我的手轻轻握住,低头说道:“原来……你心中还是喜欢这玉饰么?你可知道,我为了雕琢它,连续数夜未眠……”

我惊愕地抬起头,看见他那清亮的双眸,霎时心慌意乱,不知所措地说道:“我……我只是觉得它很美……可是,你……”

昔日在上阳宫中,我虽然拒绝接受卢杞所赠饰物,但是那茉莉花玉饰的雕工精美,宛若天成,一直让我印象深刻。另外,卢杞那潇洒飘逸的身影、言谈欢笑的神态也已让我难以忘怀,不知何时开始,或许早在花溪初遇之时,只是我不曾察觉而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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