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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公主在敌国奋斗史(29)

作者: 指间风月 阅读记录

他嘴上说愧疚,语气里却丝毫感觉不到。夜色昏暗,宋绯扯了扯嘴角道:“陛下有心了,夜深露重的,还是早早回去安歇的好。”

晋王却连挪步的意思都没有,“刚才世子跟公孙华的谈话寡人都听到了。”他闲闲负了手,微垂眸晲她,灯影下的一双眼目光灼灼,“世子说得真是好极了。”

正如宋绯猜测的一般,桓止并不打算出兵,可若是拒绝,宋国肯定会寒心,周边其他的小国也会寒心。晋国的威望会大打折扣的。

早在宋使为抵达晋国前,桓止就在琢磨着该怎么拒绝宋国而又不得罪宋国,恰好今日公孙华主导的这手好戏给了他借口,公孙华污蔑卫国世子,挑拨晋卫关系,他怒不可遏,将宋使逐出晋国。

这一切合情合理,宋王就算知道了,也不会迁怒晋,只能恨公孙华不争气。一石二鸟之计。

正因为心里有这番有算计,就算卫世子真的是假冒的,桓止也不会当场拆穿。

可是不拆穿不代表他不怀疑。

此刻他定定地瞧着宋绯,看她这么回答。

宋绯惊出一身冷汗,居上位者最忌讳别人能猜透他的心思,帝王么,觉得自己独一无二,聪明睿智,如果有人轻易猜透他的心思,他会很不爽。她咳了咳:“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么,我也是偶尔才开这么一窍的。”

晋王笑而不语,转而又道:“长平君说你曾在青城别柳救过他。”他佯装想了想,不动声色地看着她,“可寡人记得世子在青城别柳遭遇过刺客,还说是太叔丞相所为,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
宋绯早料到晋王会有这么一问,她眨眨眼:“其实那些刺客是冲我来的,长平君是遭受池鱼之殃,他自己不知,反倒感谢我救他。”

这么着也说得通,不过,也仅仅是说得通而已。

两人一时都不说话,弦月挂在天边,前方碧塘里冷月映池,白玉桥上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。

是公孙华以及随行的宋国使者,各自收拾了包袱,垂着头,形容十分狼狈。

公孙华越过晋王,又回头望了一眼,哈哈大笑:“天下都道晋王英明睿智,我今日始知是个糊涂虫,被个女人蒙骗。若有一天,卫世子的真正身份被揭露,晋王恐怕要贻笑大方了!”

宋绯暗叹,真是没完没了了。

圣驾在前,岂容得他放肆,立即有侍卫架住公孙华,押到晋王面前要他处置。公孙华倒也有骨气,梗着脖子不肯屈服。

晋王摆摆手,付之一笑:“随他去吧。”公孙华敢这么说,不过是仗着各诸侯国都很遵守“两国相交,不斩来使”这条约定罢了。

他又转向宋绯,泠泠月色下还真有种玲珑玉致之美,他慢条斯理地:“倒也不怪公孙华那样猜测,世子确实长得秀气,估计穿起女装来大概没人分辨得出来。”

宋绯佯怒道:“士可杀不可辱,陛下若是再如此,在下就以死明志了!”

晋王也懂得适可而止,没再问什么。

送走晋王后,宋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。

和晋王的这一番谈话真是令人心惊胆战,他像逗弄猫儿似地,慢条斯理地,逼她一点一点的露馅,经过公孙华这一出,晋王就算没说什么,心里铁定是在怀疑她的身份了。

今日怕只是略微试探一下,慢慢地会扒出来她的真实身份。

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她要向晋王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男人,而且要令他深信不疑。

可是如何做呢?

她得好好琢磨琢磨。

☆、应对之策

宋绯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。

晋王真的在怀疑她,言辞间总有意无意地在试探她。比如今日北方戎族某个部落的族长进献了五位美人,各个身段修长,姿容端丽,并排列于丹陛之下,微风拂过,衣带飞香,堪比春日娇妍丽百花。迷晕了一番在座的国之栋梁们。

晋王当时高踞在玉坐上,淡淡地扫了一眼台下的美人们,然后转向宋绯,似乎很认真地对比了下,漫不经心道:“你们戎族顶尖的美人怎么还及不上卫国世子?”

宋绯听得心脏差点跳出胸口,那位族长好奇心挺重,顺着晋王的视线认真地打量了下宋绯,啧啧叹道:“确实美貌,但毕竟是男人,再美也不能侍奉君王于床/第之间。”

化外之民,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,不像中原的诸侯国,人人说话都恨不得绕个一万八千里。

这话一落,座下群臣纷纷笑而不语,有几个长得猥琐的目光暧昧地打量宋绯。

宋绯自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,心里有些不爽。

宴会散时,宋绯走出殿门,沿着玉阶往下走时,听到前边两个大臣窃窃私语,一说:“果然是化外之民,见识浅薄,只知道男欢女爱,不知道世间亦有男男之爱么?”

另一位闻言拈须哈哈大笑。

宋绯狂抹汗,这些老头子们忒不正经了。

还有一次,晋王在庭山狩猎,一般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都会挑老虎狮子啊那些凶猛的动物来射,偏偏晋王不走寻常路。

林间一只野兔出没,他一身胡服,衬得身形愈发挺拔,他指着那兔子道:“世子,你猜猜那兔子是雄还是雌?”

宋绯摇头说不知:“这个怎么分辨?”

晋王道:“雄兔呢,四肢喜欢胡乱扑腾,雌兔却喜欢眯着眼,一看便知。可若是两只挨在一起在地上跑的话就不好分辨了。”

宋绯心一跳,觉得他在影射什么,含糊应了过去。

晋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不再说话,转而张弓搭箭,箭尖缓缓对准那只在树林间穿梭的野兔,一、二、三、砰一声,箭矢离弦而飞,穿破了那只野兔的肚膛。

宋绯打了个寒战,瞬间觉得那只惨死的兔子就是她自己。

诸如此类的事发生过好几次,宋绯感觉晋王就是在拿钝刀子磨人,他一点也不急于证实自己的怀疑,倒令她每日过得战战兢兢,处于水深火热之中。

她绝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,长叹一声,转而问田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打消晋王的疑心。

田业想了想:“当所有人都坚定不移地认为世子是男人的话,晋王也就不会怀疑了。”

宋绯说:“那我该怎么证明呢?”

“当场脱衣服验身肯定是行不通的,那就通过别人来为自己证明。”田业顿了顿,“比如世子你可以佯装酒后乱/性将一位姑娘给强了。”

宋绯斜眼瞧他:“你在开玩笑?我拿什么强人家姑娘?”

“可以假装未遂啊。”田业沉思了会儿,“我觉得魏蓉倒是个不错的选择,依她的性子受了委屈肯定会告到晋王那里去,一来博君王垂怜,二来她不是瞧世子不顺眼么,正好可以借晋王之手惩治你。如此一来,兴许可以打消晋王的疑虑。”

“太刻意了,晋王刚怀疑我,就整这么一出,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?”宋绯摇了摇头,“这样不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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