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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触即发同人)沦陷(115)+番外

作者: 狼千纮 阅读记录

后来他知道了,自己那时有多胆大,居然拽着一个黑帮三当家的衣服胡乱撒野。

三当家看上去很年轻,冷峻但是不冷酷,做事果断,帮里的人都称他陈三爷。

阿四第一次有样学样抖抖索索地叫了一声陈三爷,却被三爷一声轻笑拒绝了。

“我有那么老么?叫我三哥。”

阿四又有了一个三哥,可不是和他有血亲关系的阿三,可这个三哥也着实地教会他很多。阿四自己也不得不承认,他就是和“三哥”这个称呼有着某种羁绊,也许这个三哥便是他已去的三哥带给他的人生导师。

三哥教他的第一条就是所谓的绝对服从,曾经的阿四根本不知道服从有什么难的,不就是照做么?他是第一次觉得,绝对的服从,是要学习和被训诫出来的。

服从,就是听令,就是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,可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下手的。

比如让你把手伸进滚烫的水里去捡香烟壳子,这是一种对扒手而言极好的训练手法。

帮派顾名思义,就是要做坏事的,当家老大也不是开善堂的,凭着什么养活你那么多弟兄。收取保护费,偶尔也打砸抢,阿四慢慢发觉,他进的不过是一个贼窝,里头的大多数人,忘记了自己出身穷苦的本质,他们借着这股势力,去欺凌社会上比他们更为弱小的存在。

只有陈三爷,偶尔会做出一些让阿四心暖的事情,他亲眼看到去处决帮中死罪人员的三哥,放掉了那人的妻女。

有时候还会给街边的小乞丐吃的,他对阿四而言不仅是个长者,也是亲人一般的存在。

帮中规矩,进帮必从,几天后阿四就经历了第一次惨痛的教训,因为他看到滚烫的热水吓得逃跑,被老大带去堂上受惩。

他被无情地抽打,浑身都像被鞭子撕开了一般,这是真正的挨打,想来当年在舅舅家里那些挨打简直跟挠痒一样。

嵌进肉里的鞭子再向外拉出,划开了皮肉,带出了血花,开始哭得声嘶力竭的他,慢慢地连哭喊的力气都丧失了。

最后,他服从了,受不了这样的痛楚,看到人将那开水端到面前时,毫不犹豫伸手去捞里头的香烟盒,烫也只是一瞬间,热腾腾的东西就捏在了手里。

惩罚的责打停止了,他也就这样没了意识,就在那一刻,他开始明白了服从的真正含义。

无论多不能想像的命令也要服从,否则等待他的就是能逼到他迫不及待去服从的帮规。

醒来的时候,他看到三哥坐在身旁,有些委屈地转过身,就是孩子赌气的感觉吧,好像在为了陈三爷明明站在身边没有给他说情而难受。

“脾气还挺大呢,是不是怪我没来护你?”

没有说话,阿四只是一个劲地任着泪水落下,克制不住,三哥的手摸着他的头,这种感触他至今记得。

“我要是给你求情,你信不信你被打得更惨?”

那为什么把他带进来,为什么把他带进来?他想起他跟着陈三爷来时候的那种期待,而现在他甚至都不觉得吃饱饭有什么幸福的,人,还真的是贪婪的动物。

有些哽咽地问了出来,他看到陈三爷的脸色变了,吓得蜷缩成一团,怕再挨打。

“三爷……我错了……”

一边发抖阿四一边俯首认错。

“叫我三哥。”陈三爷顿了顿,只是说了这么一句,手还是摸着他的头,“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恨我把你带进来。阿四啊,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事,有利可图就一定有罪要受。那时候你觉得吃饱饭最幸福,现在天天有饭吃,就没了这种幸福感吧。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,能救你的,只有你自己。”

阿四一直很好奇,陈三爷为何让他喊自己三哥,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对他关爱有加,他一直没敢问。

也是后来道听途说,陈三爷本来也有个弟弟,和自己一般年纪。三爷本是穷人,就是为了给生病的弟弟治病,才委身黑帮,他有着出色的身手和聪颖的头脑,很得老大的欢心,刚进帮的时候就帮老大干成了一件大事,因为得到了一大笔钱和这个位置。

可惜用尽全力,弟弟还是不治而亡,三爷的消沉至极。他这个人向来谨慎,身边很少有人能真正接近。

怪的是弟弟死后,帮中一直闹鬼,算命的说是他俩兄弟情深,他弟弟担心兄长以致阴魂不散,见着哥哥身边没人陪着久久不肯离去。

说是只要三爷身边跟一年纪相仿的男童,弟弟的灵魂见着,也罢散去安心投胎。

一是为了帮中安宁,老大老二令老三从流浪儿里去收个相仿的孩子来,二来三爷自己也心疼逝去的弟弟不好好投胎,所以便有了刘阿四的存在。

既然是要选人,便是要最好的,他们是帮派里的人物,自然看中身手体力和是否可造之材。

用食物去刺激这些饿疯了的小乞丐,应该是激发他们潜力的最好办法,所以可以打倒所有人的那个孩子,就是他们要找的人。

几年过去,刘阿四已经长得翩翩,越发出类拔萃的身手,已经是帮里数一数二的强手。

但是刘阿四从来不干为非作歹的事情,他很少跟着帮中出去办事,因为让他看不入眼的事情实在太多。

加上陈三爷的偏袒,阿四就更不用去涉及很多他不想看到的事情,难得出门,他总会买上一屉馒头包子,去分给街头上要饭的孩子。

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,忍不住就想要施舍,他已经不想再看见,他们饿死在街头。

已经没什么人可以随便欺负他,他也不是当年的刘阿四,正当他坐在酒楼里喝酒的时候,门外走进的脏兮兮的乞丐引起了他的注意,蓬头垢面,衣衫褴褛,可他还是认了出来。

这不是当年欺负他年小无知的凶残舅母么?

人真是可笑,当年那样的趾高气扬,今天就在他脚下磕头求饶,叫着赏口饭吃。

阿四谈谈问了一句,舅舅呢?那女人竟潸然泪下,原来舅舅已经过世,那两个宝贝疙瘩的表兄是生在穷人家,还要摆富人派头进赌坊,输得还不出给人打死,于是就剩了她一个,变成这幅模样。

最后,他还是心软了下来,给了她一些钱打发她离去。

刘阿四当年唯一没有发善心的,只有一件事,阿三的仇,他一定要报。

能为了一些下角料活活打死一个孩子的财主,不得好死,他偏偏就是带着弟兄打劫到他们家去了,打砸抢烧,做了他平生第一次坏事。

然后让手下的兄弟捆了那厮,用他当年对待阿三的方法,制裁了他。那厮一直在求饶,叫得毛骨悚然,刘阿四实在听不下去,命人堵了他的嘴,悲愤地冲着他说了一句话。

“当年有个孩子,就是这样活活被你让人打死,只是因为他为了他快要饿死的弟弟,在你家厨房拿了一点你们要扔掉的下角料。我就是那个快要饿死的弟弟,我只要为我死去的哥哥报仇而已。”

阿四想得入神,不禁黯然神伤,阿三若是能活到现在,他们兄弟两也能过上好日子。

“啊哟……”

看来他回忆的时候又长了些,一看钟都过了好几格,夏跃春依然伏在桌子上写些什么,好像因为哪里疼痛发出了呻吟。

“怎么了?”

阿四走过去,只见跃春背着手去抚摸后背,以为他是累着了脖颈酸痛便自觉地上前搭上了他的肩膀。

“啊啊……”跃春一脸痛苦看着让人有些疑惑,阿四收了手,慌张地看着他。

“我说,我背上好痛,你用力太猛了,直把我往弄堂里的墙上按,被你压得痛死了。”

虽然他知道阿四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和隐蔽,但还是不得不抱怨一句。

“我看看。”

阿四二话不说地走上去,扯下了跃春的外套,顺带连衬衣也一并向后拉着扯下了肩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