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捏？”周晓珊愣愣抬头，“可以吗？”
“有什么不可以的。”韩冰神色自信，你爸他听我的，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，唐音音那死丫头又依赖他爸，要拿捏她太容易不过。”
听到这，周晓珊神色放松，紧绷的情绪松懈，身体上的疼痛就席卷而来。她哎呦一声，伸手要去摸脸，被韩冰抓住手腕：“别碰，既然你不想去医院，妈就去煮鸡蛋，给你滚一滚。”
周晓珊点头。
很少下厨房，顶多晚上给周晓珊热个牛奶的韩冰这次也进了厨房，熟练地煮了几个鸡蛋。
拿到客厅时，厌恶地看了眼翻过去的茶几，将去了壳的鸡蛋放在窗台上，心道得赶紧将赵婶叫回来，屋里乱成这般，要好好收拾收拾。
还有唐音音那丫头，是不能再留了，将珊儿吓成一般，以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万一伤到珊儿怎么办？等国建回来跟他说一声，让她去学校住宿。
拿鸡蛋在周晓珊脸上滚了几圈，又冷热交替敷脸，忙乎到中午，周晓珊的脸总算是消下去，只看着清微有点红肿。
“饿了吧，中午想吃什么？妈给你做。”韩冰给周晓珊捋了捋头发，目光慈爱，珊儿是她和周达的女儿，是她的命，周达不见了，她现在只剩珊儿，将世上最好的一切给珊儿都不够。
若非为了珊儿，她也不会和唐国建在一起。只是她之前还是太过冷淡了，没为珊儿争取什么，以至于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欺负珊儿。
她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，得为珊儿的以后打算。
“妈。”周晓珊抓住韩冰的手，不想让她操劳，“把赵婶叫回来吧，我不想你辛苦。”
“赵婶在那边，现在不好打电话，妈没事，做点饭还是可以的。”
“不行，我不想你辛苦。”周晓珊偎在韩冰怀里，“不然就叫外卖吧。”
“外面的东西不干净，你在学校食堂吃中饭我就不放心，在家里哪还能让你吃外面的东西。”韩冰目光心疼，想到女儿上学每天都在学校吃食堂，食堂里能有什么好东西，油不是好油，菜也不新鲜。
“乖。”韩冰拍了拍周晓珊，“坐在这等着，妈一会就做好。”
俩人吃完中饭，一直等到晚上，才等回唐国建，跟他一块回来的还有赵婶。
看见赵婶，韩冰松口气，都没理唐国建，直接吩咐赵婶：“快把这屋里收拾一下，太乱了。”
赵婶不动。
韩冰自恃修养，不跟下人一般见识，只是微微挑了下眉，神色不渝。
以往出现这种情况，唐国建就会开口，数落赵婶，而韩冰则面色清冷，只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惆怅。唐国建瞧见，立刻心疼得无以复加，赶紧轻哄，同时还有各种补偿。
而这回，唐国建居然一句话没说，甚至连看她都没看一眼，游魂一般走到沙发跟前坐下。
韩冰眼中闪过一抹惊讶，周晓珊也呆了一呆，赶紧开口：“爸，你怎么了？”
唐国建转眸扫了眼周晓珊，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，问了句：“还疼吗？”
听到这句关切的话，周晓珊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：“爸，晓珊好疼。”
“一会买点药膏。”唐国建看着她，欲言又止。
“爸爸？”周晓珊叫了一声。
唐国建转了转眸，双手搓了下脸，让自己精神起来，而后突然开口：“晓珊，你为何突然诬陷音音容不下你，说她在电梯里赶你走，还有花生，为何要放走它？”
刚才去见音音时，他在物业那里看到了那日的监控，音音什么也没说，反倒是周晓珊，咄咄逼人。
“爸！”周晓珊叫了一声，目光不可思议。
韩冰也惊住了，不满地看向唐国建：“国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，晓珊是我女儿，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，跟孩子使什么劲？”
“听听。”唐国建红了眼眶，“这才是当妈的说出来的话，在这女儿面前遮风挡雨，护着女儿，关心女儿。不像我，只会忽视她，利用她，帮别人的女儿欺负自己的女儿。”
“唐国建！”意识到唐国建情绪不对，韩冰提高了语调，目光冰冷，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怪我没照顾好你女儿！”
“不怪你，怪我！”唐国建苦笑一声，“怪我，怪我。”
赵婶走到唐国建身边，问了一声：“先生，现在就收拾吗？”
唐国建点点头。
韩冰扭头：“收拾什么？”
赵婶看了眼唐国建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，只得给韩冰解释：“收拾行李，先生要搬到让胡路那边。”
“搬家？”周晓珊跳起来，走到韩冰跟前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婶。
赵婶点点头，说了句：“这房子是音音妈妈的，以后音音住这边。”
听到这句，周晓神咬了下唇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韩冰更是目光几次变幻，脸色难看。
“谁说要搬的？”她问了一句。
“我。”门口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。
众人转过头，就见唐音音进门，面凝寒霜，眸色清冷。
她看也不看众人一眼，直接往房间走，只丢下一句：“赵婶，一会你只帮我爸收拾，外人不用管。”
“音音。”唐国建抬头，叫住唐音音。
他想不明白，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步，仿佛突然间，音音就不要他了，她怨他，恨他，甚至连跟他住在一块都不愿意。
他还记得父亲让他给音音打电话时，音音说过的话：“爸，我对你的感情和期待已经在这七年里消磨干净了。”她语气淡漠，似乎连委屈都没有，只是平平淡淡地叙述。
她语气越是平淡，他越是心慌，音音，他的音音，他似乎要失去他的音音了。
胸膛仿佛破了一个口气，他的心脏不见了。
以往音音一直在他旁边，乖巧懂事，从不惹麻烦，不让他费神。她聪明孝顺，在学校成绩好，在家里关心他，每年他过生日，她都会亲手准备礼物，还想尽办法劝他借酒。一旦他晚上有饭局，她就会担心地睡不着，一定要他到家才放心。
她还听话，他让她帮忙照顾韩冰和周晓珊，她就帮他照顾，还在父亲母亲跟前替她们说好话。他让她做什么，她就做什么，乖巧听话。
想到音音冷漠的语气，还有她失望的眼神，唐国建就剜心剔骨一般地疼。
那是他的女儿，他还记的她刚出生时小小的脚丫，她第一次叫她爸爸，她上幼儿园得的小红花，她参加文艺表演时画得红红的小脸蛋，还有……唐国建突然怔了一下，他脑海里关于音音大部分的记忆，都是在她十岁之前，而十岁之后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一时间，唐国建又惊又痛，愧疚抱歉遗憾自责后悔种种情绪交织，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前一阵阵发黑，差点摔倒。
唐音音停下，转身看了唐国建一眼，眼中有轻微波澜，但一闪而逝，很快消失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