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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楼诚同人)【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】长歌行(89)

作者: 阿涛ckann 阅读记录

方孟敖随便一翻开,琴谱就停在最旧的那一页。

应该说琴谱的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的,大概是翻得特别勤,内页已经很旧了,明诚图省事,做笔记都是法语,方孟敖用手指点着,回忆着自己贫乏的词汇。

这一章是李斯特的组曲,《爱之梦》。

不难的曲子,家里孟韦和木兰都会弹,方孟敖听过,隐隐约约还能想起调子来。偏偏这一页的笔记是最多的。

这首他自己大约都能弹的曲子,让明诚下了那么多心思?看笔迹,倒不像是小时候的。

“你懂法语吗?”方孟敖拿着琴谱走到朱徽茵面前,“帮我翻译一下。”

朱徽茵懂是懂,但是瞄了一眼那首曲子,觉得自己会不会把自己的上司卖了?

“你一点也不懂吗?”

“懂一些,但是他写得有些断断续续的,有一些缩写,而且有些词我忘了。”方孟敖指着一句话,笔迹最深最重的一句话,“这句……你?是?我?爱情?梦想?年月?奋不顾身?认得几个词,大概是这个意思?”

朱徽茵沉默了一会儿,念出了那句话。

“爱情在梦里,月月年年,终于长成了你的模样,我终于破茧而出,做一只飞蛾,你化作了篝火,我愿意用我的余生,奋不顾身地扑进你的怀里。”

方孟敖的手抖了一下,“这……”

“哦,一个法国诗人的诗歌,我忘了名字了。大概是年轻时候的阿诚哥随手抄的?”

朱徽茵却知道,那个诗人,就是明诚。

她不是在国内和明诚接头的,她根本就是在法国入的党,介绍人,就是明诚。

至于为什么没有擦出什么应该出现的火花来,朱徽茵看得很明白,不过就是因为明楼。不过因为单线联系,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,明诚的上线,就是那个他天天跟着尾巴跑,满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感情的明楼教授,他口里的哥哥。

在法国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,她原先想过难道是乱伦?后来明诚发现她好像知道之后,就说他不是明楼的亲兄弟,不存在她乱想的那些个狗血的剧情。

“你表现得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?”朱徽茵觉得平日里面对着明楼,哪怕在外人面前,明诚也懒得装一装,尽管法国人浪漫成性,但是这不符合一个特工应该做的事情。

“我们迟早要回国的,到时候想不装都难了。”

朱徽茵比明诚提前回国,先行潜伏进了76号里。再见到明诚之时,和巴黎的那个人判若两人。她和明诚组过队出去杀人,明诚手起刀落,甚至不见血,直接掐断对方的脖子,冷若玄铁。如今却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的高级助理,私人秘书,人前对明楼言听计从,尊崇无比,人后演一出兄弟反目的大戏。

果然是想不装都难了。

方孟敖还在继续翻着那本琴谱,看不懂的就让朱徽茵翻译。

来来去去,都是那些充满着恋爱的酸臭味道的句子。有明诚自己写的,有别的书里抄来的,有欧洲诗人的,有时候还有几句中文。

“他谈过恋爱?”

“他是我上司,不是前男友,我不知道。”

这一夜朱徽茵没有接到回电。伸了个懒腰,收拾好了东西,顺便把扔出去的金条捡回来摆好,关上了保险柜。

然后回自己的房间睡觉,不顾方孟敖那一脸“我小弟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诉我”的表情

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方孟敖的直肠子。

第二日的早饭桌上,方孟敖直接对着明镜就是一句——

“我小弟以前是没有养父母的是吧?”

明镜差点就喷出了一口豆浆,朱徽茵忙去拍着她的背,“方大公子,您别吓着大小姐,明摆着阿诚哥就是明家的养子嘛。”

“对不起,我不会说话。”方孟敖道歉,“可是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,他没有过父母,所以从来也不恨我们家里。方家从来都感念明家对他的养育之恩,可是他太懂事,我们却太愧疚。”

“该说的,我以前在贵府上也说过了,”明镜拿起手帕擦擦嘴角,“阿诚以前是被我们乡下祖宅那边的亲戚收养的,可怜他养父母过世了,就收养了他。”

“明小姐,我不是傻子,虽然我不会说话,可是你们越是隐瞒,也只能说明他以前过得并不好。”方孟敖看着明镜的眼睛,明镜有些躲闪,他紧接着又说道,“他从来不和我们说过十岁以前的事情,如果真的是有养父母,待他像亲生儿子,他这样的性格,不可能只字不提,问起来也是一句话带过。无论是爱是恨,都不可能是一句话的事情吧?”

“方大公子。”朱徽茵扔了筷子,“既然他不愿意说,那么是爱是恨不是很清楚了吗?您非要追根究底,挖的是谁的伤口,还是非要说,明家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弟弟?您也知道您不会说话啊?”

“哎呀小朱啊,不要这样和方公子说话。”明镜拉拉朱徽茵的袖子。

方孟敖却低着头,“我没有怨谁,我怨得是我自己,小时候看着我亲妈死了,抱了一个弟弟,丢了另外一个,后来参军了,南京八一三那会儿,我不在家人身边,我姑妈也死了,孟韦自己带着木兰,也差点死了。在西南前线,跟着我的僚机,长机,遇上了袭击,死得都是他们,哪怕我陷入了包围,子弹炮弹都打尽了,还是有人愿意出来为我送死,让我平安返航……”

他的声音带着成熟的男人的声线,却有着少年的血性,“我从美方的间谍那里得到小弟的消息,冒冒失失地找上门,要他为我善后——他从来不恨家里,一回来,比我更像长子,更像哥哥,我什么都不知道,他也不说。我十几年的疏远家里,他回来,半分隔阂也没有。明小姐,我不是钻牛角尖,我早早就离开家去参军,没有家里的庇护。太多人活得生不如死,这些年我怨自己的父亲,却每时每刻都有家里庇护……”

那明诚呢,那些漫长的,无依无靠的岁月里,他是怎么活下来的?

朱徽茵恨不得直接和方孟敖动手。然而眼见着明镜似乎松动了——

完了,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,还有明诚答应的香水都没有了。朱徽茵破罐破摔地夹过了最大的一个肉包子,塞进了嘴里。

63

明镜记得很清楚,桂姨,或者说,孤狼,是怎么死的。

死在明诚的枪下。

明诚把她搂在了怀里,一手堵住了她的耳朵,她背对着孤狼,他另一手开的枪。

枪在耳边响起来,很刺耳,那之后整整一日一夜,她的脑子里都回响着刺耳的鸣叫声。也不知道响的是枪,还是她自己的那颗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心。

明楼以为她是吓着了,骂明诚做事不知道避开她,轰他出外面跪着,他在房间里陪着明镜整整一宿。

她后半句听明白了,让明楼去叫明诚起来。

“哪里避得开我?若是等到那个时候,我还能活着?”

“让他长点记性。”明楼扶她躺下。

她掐住了明楼的手臂,“那可是他的……”

母亲二字,对于明诚来说,实在是太过不堪。然而那时候明镜的脸贴着明诚的胸膛,明明记得很清楚,那剧烈过头的跳动。

“那种人,不配做他的母亲,阿诚也是您带大的,长姐如母。”明楼这样和她说,“死在他的枪下,让他自己把一切都了结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
所有的痛苦,不堪,不能提起的往事,伤疤,统统结束了。

可是明镜不相信事情可以这样简单地解决——人死了,过去的事情也不会真的变成没有发生过。第二日的时候她本想劝劝明诚 ,可是明诚一如既往,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,她到嘴的安慰,也只能变成了埋怨明楼迁怒他。

过了几年——三年或者四年?总之那一年阿香收拾东西,在明诚的房间里翻出一件很旧的棉袍,抖出来问明诚去哪儿弄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