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(楼诚同人)【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】长歌行(46)

作者: 阿涛ckann 阅读记录

去年底他碰巧借调到外地出差,没有见着方家那个终于找回来的幼子。听方步亭和谢培东提起来,仿佛还是方孟敖亲自找回来的,方步亭说起来,先是感慨苍天有眼,还肯可怜他这个曾经抛弃了父子人伦的人,而后,便是说,幼子回来了,长子对家里的心结,总算也解开了一些。

方孟敖启程去南京之前,崔中石见过他一次,方孟敖走得不声不响,倒也愿意和他道别。

“你找回你弟弟了?”

“谈不上吧,终究他还是和他养父母家里亲近一些。”方孟敖说,“也不是父母,他是长兄和长姐带大的。”

“和你一样,”崔中石的上海乡音一直很明显,说起话来轻轻缓缓的,“是个重视兄弟亲情的人。”

“人真的能够做到不带一点怨恨么?”

“你说的是什么呀,是不恨家庭,还是不恨亲人?”崔中石笑了,“你能够问出来,说到底,你也是不恨,大约是你的小弟,格外看得通透一些,知道握着现在手里拥有的。”

火车南去。

明诚这些日子闲下来,才想起来,到了南京那么久,他的兄长可是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都没有过,更别说有空见一见这一句空话了。

刚开始的时候,明诚像对明台一样,隔三差五地想点办法捎点东西给方孟敖,上好的美国的雪茄,法国的衣服,倒了几手才弄来的咖啡茶叶,还有许多紧俏的物资。

原以为他收了,没想到他只是攒到月底,一起给明诚退回来。

那一日明诚在明公馆收到那一包东西,明楼足足嘲笑了他半日。笑他自作多情找事情做。

明诚虽然做这些事情,多多少少沾了点不正道的东西,可是买东西的钱可是干干净净的。他没办法和方孟敖理论,只能不捎东西,捎封信去问问安好。

“你就一点发电报的本事都忘光了?这点小事还去求人?”明楼见明诚在房间里读信,伸手拿过来,发现不过寥寥几行字,方大队长写信和发电报一样,“浪费纸……”

“你怎么那么多事?”明诚把信拿回来,“有空就劳烦您大驾理理文件,整日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来找我要门路……什么鬼门路……”

“嘿,你小子!”明楼作势要去打明诚,明诚笑着躲开,明楼大约是心情好,难得的,撸起袖子就把明诚按在床上,“我是太久没有教训你了?”

“我求之不得。”明诚故意歪曲明楼的意思。

明楼嗤笑。

“咳,”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,“你们……”

明诚一把就把明楼推开,从床上跳了起来,明楼进来的时候,没有关门,此时,明镜就站在门口。

明诚尴尬极了,“大姐,我们闹着玩呢……”

明楼理了理领口,“大姐啊,有什么事吗?”大言不惭的,“他刚才挖苦我,我教训教训他。”

“我下午要去和苏太太喝茶,阿诚送我去吧。”明镜扫了一眼两人,“阿诚挖没挖苦你我不知道,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没事找茬欺负阿诚,多大人了你还当成个小孩子教训?”

明诚八面玲珑,是对外人的,此刻在明镜面前,窘迫得无地自容,又怕自己说的话太过放肆,被明镜看出什么,一时间手足无措,耳朵飞红。

“您不会又是带阿诚去相亲吧?他下午有公事,不能去。”明楼说道,每次明镜说要明诚送去哪儿的时候,明诚基本是就是跑不掉地要去相亲了。

“每一次都有公事?”明镜挑眉。

明诚哪里还敢反驳,生怕明镜胡乱联想,急忙就乖乖地答应了,“大姐,我换身衣服就送您去。”

“这才听话。”明镜很满意,“好好打扮一下啊。”

明诚应是。被明楼在明镜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一眼。

等到明镜下楼了,明诚才敢长出一口气,“我的天啊……”

“确实是天啊,”明楼叹气,“两个特工,没有发现一个普通的女人……”

“以前求着你你都不肯亲近一点,”明诚斜了他一眼,“挑着大姐在家的时候你……”

“意外。”明楼示意明诚替他整理衣角和领带,“不过下午真的有公事,你顺带吧。”他凑近明诚耳朵边说了几句。

“所以我要带着枪去相亲?”

“你还真想相亲——我不拦你。”

明诚撇嘴,确实不阻拦,但是会秋后算账。该算的账不算,不该算的,门儿清。

38

明诚心虚。

他可以为了明楼,心甘情愿地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,却永远也无法面对明镜。

“等到以后一切都结束了,我们一家人,好好地在一起,光明正大的,明台和锦云,你和你大哥也趁早找到看得上的女孩子,结婚,生子,一家人圆圆满满,这些年,也不枉受过的苦楚了。”

那一年是1944年的春节。明镜这样对他说。

明镜有时候叫他弹琴,最喜欢的,还是那首他写的《家》。她不大懂明诚学的那些交响,合奏,协奏,组曲,独独喜欢一些简单的小调。她大约觉得,半世的辛苦,为的就是曲子里的那几分隐隐约约的欢喜和满满的甜蜜。

明诚不敢说,不能说。那些年里,他的欢喜和甜蜜,统统来自一个最不能妄想的人。

“这是苏太太的娘家表妹,林小姐。”明镜拉着他在苏太太家里的花园里坐下,笑意盈盈的,“林小姐,这是我的二弟,明诚——你叫他阿诚就好了呀。”

明诚这一次相亲,格外认真,因为心存内疚,总想讨明镜欢心。

“林小姐好。”明诚进退十分得宜,十足的绅士的派头,林小姐伸出手来,他轻轻地握了握指节,“很荣幸见到您。”

“明诚先生客气了。”林小姐穿着时下大学生常穿的盘扣上衣和及膝半裙,梳着两条辫子。

明诚看她左右不过二十岁的样子,实在是……太小了吧?锦云尚且比明台大两岁呢。

“看这两个孩子,还是客气呢。”苏太太对明诚很满意,对明镜笑道。

“我们阿诚,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。”明镜一脸的欣慰和满意,“你也知道我,为了撑着家业,至今也没有成家,也就指望这两个弟弟了。阿诚争气,现在家里的产业都是阿诚在打理的。”

“我们玉儿,虽然年纪小了一些,不过现在在中央大学,上哲学系,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。”苏太太对着明诚介绍道,“每月里都有文章见报呢。”

林小姐脸上倒是一直淡淡的。

明镜以为林小姐不满意,“林小姐呀,我们阿诚也是留过学的,在巴黎索邦大学,艺术系硕士,政治经济学学士,还有音乐系的学位,虽然是旁听,也是有的呀。哎呀,我们阿诚的画画特别好,钢琴也弹得好……”

“敢问明诚先生一句,”林小姐仍旧是一脸清淡的表情,“在巴黎那么多年,可曾体会到些许的革命的信仰?”

明诚差点一口茶就喷了出来,这个林小姐看来是个进步青年啊,“林小姐,您如果说的是街上的游行,学生里发的传单,流传的书籍,这个我倒是见过不少,不过我归国也很多年了,远离大学校园也很久了,不知道林小姐现在指的是?”

“在巴黎呆过那么多年的人,为什么还在替国民党卖命呢?”

林小姐语出惊人,苏太太大惊失色,“玉儿!你在胡说什么呢!”

明镜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,他们明家的人,向来只有他们挑剔别人的,哪里能容忍旁人这样奚落,“看来林小姐,很有大志向的呀。”

“谈不上志向,只是看不得在我锦衣玉食的时候,百姓刚过了战乱,还要受此苦楚。”林小姐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,忧国忧民,愤世嫉俗,“听说明诚先生在财政司供职,不知道明诚先生可知,如今米价几何,南京城里的平民,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