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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楼诚同人)【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】长歌行(203)

作者: 阿涛ckann 阅读记录

“你自己担心你就出去找,”王天风在沙发上坐下,“快点找回来,饿死了。”

明楼劝自己,明诚说不定只是去画室画画了,可是心慌意乱,怎么也平定不了,白日里那场游行,聚集了八成以上的中国在巴黎各大学留学的学生,明诚虽然从来不敢违背他的话,可是保不住向来好说话的他被什么同学撺掇去了。

明楼知道自己出去找也没意思,无头苍蝇一样,然而终究坐不住了,刚拿了外套准备出门,明诚就回来了。

抱着画箱,神情恹恹的。

明楼克制着放缓了语气,“去画室画画去了?怎么那么晚回来?”

“大哥。王先生。”明诚对着王天风点头,“我……”

王天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快二十岁的人眼泪说掉就掉了。

明楼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,“跪下!”

明诚怯怯的,还是听话地跪下了。

“我说的话,你都当什么了!”明楼只当明诚是跑出去参加游行了,亲眼见了那样的场景,几乎气得七窍生烟,“你大了,我管不了你了是吧!你就那么急着去送死!”

王天风不想围观夫妻……不对,父亲教育儿子,“我说人都回来了你就少说几句……不到三十的人一副老头子的样子……”

“我没有去,”明诚抹了抹眼泪,哽咽道,“我的朋友……死了,早上的时候……他说……他回来……就和我去写生……”

明楼愣了愣,知道是自己的无名火发大了,“起来吧……”

明诚从地上起来,仍旧抱着画箱,往日里都是背着的,明楼看看他,发现是画箱的背带断了,仿佛还是被人扯断了。

“冒进,不知道好歹,就是这样的下场。”王天风啐了一口,“你见着了也好,你大哥天天恨不得把你藏起来……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怎么就知道怕死呢?”

“我的弟弟的事情关你屁事!”明楼回头骂王天风。

“眼泪擦擦,去,煮面去。”王天风翘着腿,“阿诚啊……”

明楼抄起明诚的画箱就砸王天风,王天风一躲,明诚画箱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散了一地,颜料翻得到处都是。

几张纸飘了出来,明诚吓坏了,急忙就冲上去捡。王天风比他手快,一把抄起来——

“哼,”王天风冷笑了一声,“看来我是不是到外面去住一晚?明楼啊,我看你是要动家法了吧……”

那几张是明诚随手收进画箱里的,白日里画的,游行的海报。

“你还学会对我撒谎了啊!”明楼一脚就把明诚踹得跪在地上,“你当真是不知死活是不是!是不是有一日,别人抬着你的尸体放在我的面前,你就满意了是吧!”

王天风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,虽然他喜欢看明楼笑话,但是明诚到底还是有点可怜见的——于是他就出门了,顺便摸走了明楼的钱包。

“大哥,你信我好不好?”明诚低着头,“信我好不好?”

“我多么信你,你背着我,又做了什么?”

明诚这一瞬间里,听见了明楼话语里的失望。太可怕了,他宁愿被明楼打骂,也不愿意让明楼失望。

“我真的没有去……我只是……去帮忙画海报了,我真的连学校门口都没有出去。”明诚脱了外套,里面的衬衫全都是颜料五颜六色的痕迹,“趴在地上画了一天……大哥,几乎所有的中国学生都参与进来了,我没有办法拒绝,真的……可是我真的没有上街……”

他撒谎了。不是没有办法拒绝,是他,真的很想知道,他做一个本分的学艺术的学生的这些年里,外面,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风雨的世界。

还有两次都碰见的,那个不知名的女人。她和大哥,到底是不是一样的人?大哥,是不是和她做着一样的事情?

这是一条怎么样的路?
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【伪装者】【楼诚】长歌行 番外五

明诚跪在地上,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水,将脸埋进了手掌里,放声痛哭。

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?

早上那么鲜活的一个人,还和他说,阿诚啊,等哪天你大哥不在家,我们偷偷去学联秘密的档案室——据说那里有很多先进的书,还有苏联的共产主义的东西——

我们一起去看看。

转眼之间,白布裹尸,所有的笑容都变成了惨白颜色。他伸手想替他合上眼睛,他摸到了他冰冷的皮肤,冷得透彻心扉。

“明诚,你看看,这里的人,谁都可以哭,但是你不可以。”中国学生进步联合会的学长拖着他衣领把他推后了几步,“你有什么资格哭?你连一次游行都不敢参与,就连今日,若不是他非要带着你来,你也不会来帮忙的吧?”

明诚瘫坐在冰冷的地上。

“你也是中国人,可惜,你心里从来没有国家。”

有的,他真的有的。

“今天死了的只有他么?今天死了十七个同学,以前,还有以后,都在也都会一直死人,有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,有人替组织上清理东西,有人做掩护,明诚同学,你很安全,非常安全,你在画室里睡觉,你在家里画画。”

“这里是崇尚自由的巴黎,你可以做任何的事情,但是唯独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地哭,太难看了。”

字字句句,都是锥心之言。

万里之外的东方,也是他的故国故乡啊。

几个人推推拉拉地把明诚架出去了,还扯坏他画箱的背带,画箱摔在地上,颜料变得乱七八糟的。

他竟然连为自己的朋友哭一哭的资格都没有了。

是的,朋友。

他连朋友都没有几个啊。

明楼见明诚哭得几乎昏过去了,也有些内疚,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。明诚从小就敏感一些,在异国他乡的,又只有他一个亲人,忙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
“你没去就好……没去就好……大哥不怪你……”

明诚的泪水却怎么也停不下。

明楼只当他是吓坏了,真的吓坏了。他的眼里,明诚始终还是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可怜的孩子。尽管这些年的相依相伴,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,说了本不该说的话,甚至还在自私地——把一切都宣之于口。

然而他从内心里,多么地希望,明诚仍旧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,普通人,艺术家,就在他自己的世界里,再也不要出来了。

明诚在自己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。这一日死的是同学尚且心痛至此,来日……来日会不会,他的大哥,也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?

学长说对了,他是一个自私的人,国破家亡之际,他永远都先想着自己——想着自己没有了明楼,该怎么办?

明楼只能一直抱着他,抱在怀里。

他总是不许明诚和他过分亲近,然而这一刻明诚却丝毫没有一点儿欢喜。他听着明楼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,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
明楼只能随他抱着,最终也只能让明诚和他一起睡觉。明楼不知道那个同学在明诚的心里是什么分量,能让明诚伤心至此。他记得明诚甚少深交的朋友,也从来没有嘴上提过谁。

人总会有朋友的,一个两个,总有人能够走到心里去。

明诚哭得脱力了,眼睛也肿的不像样子,窝在他的臂弯里,贴近他的颈项,贪恋他的气息,一如既往。

“你是怨大哥错怪你,难过了?”

“没有。”明诚嗓子嘶哑极了,“就是难过……国内战争,是不是打得很厉害?大姐还有明台……”

“局部战争……哪怕全中国打起来了,上海,租界,也是安全的。”明楼摸着明诚的脊背,“这些事情不该你管——别人说的事情,也不要放在心上,你永远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话。”

“大哥,我也是中国人。”

“多你一个不多,少你一个不少,你能做什么?白白死在街上?你让我,让大姐还有明台怎么办?明家养你那么多年,是用来白白得一场伤心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