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(楼诚同人)【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】长歌行(166)

作者: 阿涛ckann 阅读记录

明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,像地狱里翻身而上的恶鬼。

卸磨杀驴,不过如此。

南京方面早就开始彻查军统当年的账目了,此刻终于有了明目张胆的理由,不是架空,而是真刀实枪地干仗了。

司机敲门,拿来了最新的一份急电。

要求明楼即刻返回南京配合调查,以肃清军统贪腐。

“还有别的有价值的消息么?”明楼把两份电文扔进了垃圾桶,仿佛只是两张废纸。

“南京的暗线紧急联系,那边为了挟制方步亭,航校要紧急召回方孟敖,月底前会有一次大的轰炸共产党区域的行动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明诚被叫到了方步亭的书房里。

他还是出门那身打扮,连领带都系得好好的,方步亭莫名地开始心疼起来,“不休息么?”

“父亲和我大哥商量的事情……我大哥已经告诉我了。”明诚语气恭敬,“这个时间,父亲找我,怕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。”

方步亭并不介意明诚语气之间的疏离,方孟敖和他吵得架已经够多了,明诚心里再不高兴,明面上都会克制情绪,“你的经历比你两个哥哥都复杂,很多事情不用我明说了,你非走不可了。”

明诚目光一闪,向谢培东投去疑问的眼神。

“孟韦不愿意听话,我也不能奈他何。”方步亭道,“不过明先生答应过我,他一定会把你送走。”

“父亲如何就笃定我就会听我大哥的话?”

“这就不是我管的事情了,明先生做出了承诺,那就是你和他的事情。”

“我能问一句,父亲又答应了我大哥什么事情么?做生意,总是有交易的。”

“我来牵线,帮助他保住他在经济金融界里的地位。”

方步亭觉得明诚眼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然后,熄灭了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天亮了。

明诚给明楼打了电话,是司机接的。

司机看了一眼稳坐在沙发上的明楼,“先生昨夜连夜处理事情,还没有起来。”

“他没起来就不会让你进屋了。”明诚说道,“先生不接电话也可以,你转告先生一句,我下午去天津,巴黎太远了,我不想带那么多东西,先生的画还在我这儿,你有空过来拿吧。”

明诚挂了电话。

司机向明楼投去询问的目光,明楼示意他出去。

明楼摸了摸兜,还剩最后一根香烟,他点燃了,放进口中。深吸一口,香烟便燃去了一半,烟雾从口腔进入肺里打了一个循环,再缓缓呼出去。

他也有害怕的东西。

他不敢送明台走,撇去给明诚,他很自私。如今明诚却要他亲自送走。

明楼自己开车去的方邸。

明诚正在王平的屋子里替他收拾路上的东西,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,几套衣服,一些点心,他又问王平晕不晕船。问出口了才发觉自己是傻了,王平是重庆人,长江边上长大的,哪里会晕船。

“在天上飞是什么样的感觉呀?”王平问道。

明诚差点没反应过来,王平是问搭飞机的事情,“没有感觉,飞机比船平稳,起飞和降落的时候耳朵有点不舒服,你嚼东西就好了。”

木兰不知道什么站在了门口,“哥哥,明先生来了。”

明楼在楼下拜见过了方步亭,站在客厅中央,注视着明诚,明诚靠着二楼的栏杆上。

方步亭回头看了看明诚,“明先生上楼去和阿诚谈吧。”

明诚的房间摆设很简单,床,衣柜,书桌,椅子,角落一个画架,再无多余的东西。

画架上蒙着一块布,明诚掀开,是那副很久之前及画好了的画。

明楼背手关上房门。

画其实已经裱好了,明楼拿了就能走。明诚拿那块布擦了擦画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“以后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,你挂到哪里去?”

“收起来,不挂。”明楼说道,“挂着做什么呢?”

“真的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么?”

“我撤走了所有的人。”明楼道,不顾明诚惊讶的眼神,“你若不肯走,谢木兰和王平都走不了,只能你送他们安全到巴黎。”

明诚握紧了拳头。

“对不起。”明楼在明诚面前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和憔悴,“我确实吃定了你没有办法反抗,也吃定了你不会真的和我翻脸。”

“我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,还是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么?”

明楼只是定定地看着他,并未做回答。

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本就没有意思。明楼知道,明诚也知道。

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,一对恋人的相处方式,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各自的身份和模式。偏偏,偏偏明诚是以那样的姿态进入了明楼的生活之中。鬼使神差,明诚后来自己也感叹,上海那么大,他就正好昏倒在了明楼的中学门前,又正好撞上放学的时间,更巧的是,明楼那日没有让司机来接。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明楼,在看见一群人围成个圈在看什么东西的时候,也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。不喜欢生人近身,平日里也只是过年过节让佣人来给少主人磕头的明楼,偏偏又认得许久未见的明诚是家里佣人的养子。明诚偏偏又是在明楼最是血气方刚,充满理想主义的年纪里遇上了他。早几年,明诚未必能逃出来,晚几年,明楼见惯了世事的无奈,也被人情世故折磨得冷心冷肺之后,还会不会憋着一口气亲自教养一个毫无血缘的弟弟?

怎么就那么凑巧呢。

明诚从来都是仰望着他,也追逐着他。他首先成了一个独立的人,而后成了他的恋人。

在亲情的沃土之中,在朝夕相处的阳光之下滋生的爱情,若是在和平的年代里,是不是一切都会顺理成章?

两人面对着面,同时地沉默着。

“以后,好好照顾自己,对自己好一点。”明楼淡淡地说道,声音既轻又飘忽,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。

“无论我走得多么冠冕堂皇,”明诚开口都是苦涩的味道,“一旦走了,我就是个叛逃的特工。”

“那是军统方面的说法,何必理会。”

明诚压抑着声音低吼,“不理会?我难道不是为了军统出生入死多年么?无论我是哪一方面的人,之前那么多年里,我都是在报国。”

“叛逃……如今我算什么?”明诚愤怒都堵在胸腔里,“我没有对不起我的国家,我不想逃。”

“这不是逃。”明楼捏着他的肩膀,强迫他冷静下来,“我们终究……是站在了军统的对立面,离开,只是权宜之计。”

明诚越过明楼,反锁了房间门。

“你这儿可不隔音。”

“你以为我想做什么?”

明诚拉紧了窗帘,“你肯定不会送我上船,你连送明台都不敢。”

“你说对了。”明楼长叹,“我不敢送他,因为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,战场上炮弹无情,枪林弹雨,他能活着,最好,若是死了,我也不想知道。宠了他二十余年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。”

明诚从背后抱住了明楼,不许明楼转身,把额头贴在后脖子上。

明楼强硬地转了过来,贴了贴明诚的脸颊。

肌肤相碰,每一条肌肤的纹理一瞬间都通上了电,刺得人脸上心里钻心地疼痛。

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明诚的额头。

明诚再一次地认命了,他真的没有办法。

“我还能再见到你么?”明诚问他。

“总会见到的。”

“我怕妄作了罗密欧和朱丽叶,好生没意思,阴错阳差。”明诚抚平明楼身上大衣的褶皱。

“倘若我真的死了呢?”明楼偏要追问一句,到他们这个地步,殉情这种小儿女的事情着实做不出来,不过他很想知道明诚的答案。

明诚转过了眼睛,“还能如何,好死不如赖活着呗,人生实难,你去看看苏轩如今的样子就知道了——我答应过峥嵘要照顾他,你也分点心安置他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