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(楼诚同人)【伪装者X北平无战事】长歌行(148)

作者: 阿涛ckann 阅读记录

“孟韦!。”谢培东厉声呵斥一句,“你也不懂事?”

方孟韦有时候还敢跟自己父亲顶几句,却是从来不敢顶谢培东,顿时有点讪讪的,又想着朱徽茵的语气,总觉得哪儿不对劲,“姑爹,我想出去一趟。”

“谁的电话?”谢培东还系着围裙,转身去厨房里端出饭菜。

“没谁的电话。”

谢培东重重地把一盆汤放在了桌子上,“有话直说,你都写在脸上了。”

“朱小姐的电话,好像挺急的,想找阿诚,阿诚估计得睡到明天呢。”方孟韦吸吸鼻子。

谢培东一句话就抓住了方孟韦的七寸,“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,你出去有什么用处?”

方孟韦总觉得谢培东这种语气,多半是早就知道朱徽茵的身份不简单,但是当着程小云的面也不敢多问,“我去叫爸和哥下来吃饭?”

“你先吃吧。”程小云说道,“爷俩不知道说什么呢,你去了,就是个活靶子,两个都拿你撒气。待会等木兰起来了,让木兰去叫他们。”

书房里。

方孟敖立在落地窗前,方步亭则是坐在一侧的茶几旁的藤椅上,冬日的阳光有些厚重,斜着透进来印在地板上,渐渐深黄。

“坐吧,”方步亭说道,“不要站着和我说话,我已经不年轻了,给我这个老东西一点面子。”

方孟敖不料自己父亲是这般开口,转身拉过一张藤椅坐在方步亭的对面,“你何苦这么说自己,你三个儿子,到老了,还怕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?”

“我前半辈子太刚硬,得罪了很多人,做事情没余地,纵使地位显赫,也失去很多。我失去了发妻,失去了小儿子。”方步亭第一次,在自己的长子面前说起自己的一生,他是无锡人氏,至今仍带着一点乡音,愈年长,愈发温醇,“后来的很多年里,我都想,如果当年我没有和你的母亲回国,你们在美国出生长大,我们一家在美国生活,如今会是什么样子?”

“结果每一次想到最后,我发现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选择。书生意气,都有着匡扶国家的理想。国家积贫积弱百年,我等留洋的学子,学的又是经济金融,如何能不回来?”方步亭慢慢地伸手将自己的手杖放去桌子的一侧靠住,“你当年头也不回地去参军,去西南前线,我没有拦过你,国家有难,好男儿当以天下为己任。”

“到了后半辈子,有两大幸事,一是遇见小云,我们结婚九年有余,却已相识十五年。我知道,你最怕你兄弟受委屈,在孟韦成年之前,我也没有想过和她结婚。二是,我以为早已尸骨无存的小儿子能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,哪怕几十年没有我的半分教养照顾,也长成了参天大树。”

方孟敖低着眼皮,不知道在看哪儿,手交握着撑在腿上,“我不是什么孝子,我知道。可是小弟如今什么处境你也看见了,或许你早就知道了,那天……孟韦是不是……都说了?”

他还记得,很早之前,方步亭就和他说过,明诚没有过养父母,所以不会在乎父亲母亲这样的称谓,因为没有希望,所以容易接受。可是后来他从明镜那儿听来明诚幼年的经历,才知道所谓的“没有希冀”背后付出的代价。

不是没有希冀,是不敢有希冀。父母这个词,对明诚来说太过不堪了。

“说也罢,不说也罢,从我查清楚他这些年的经历开始,我就知道,这个儿子,早就不属于我了。”最后一缕夕阳也慢慢西沉下去了,冬天总是天黑得早,一沉下去,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月光,“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指责明家的人,是我们,他亲生的父亲兄弟是半路冒出来的,明家却教养他成人,哪怕他幼年饱受磋磨,也没有半分怨怼这个不公的世界。我看得出来,起码他没有带着怨恨长大。”

“爸,你杀过人么?”方孟敖突然抬头。

方步亭不明所以,沉下了脸,“你是何意?我如何能有机会杀人?若是要算在我头上的,那也不少了。你不是一直认为你母亲是因为我而死么?”

方孟敖却继续说道:“爸,我杀过,杀人,第一次很害怕,第二次,第三次……会上瘾的,也会麻木的。”

“战场厮杀是为了国家。”方步亭道。

“同室操戈是为了什么?”方孟敖紧追不舍。

方步亭坐直了,“有话直说吧。”

“我只是难过,难过他如今的样子。”方孟敖站了起来,“我也是军人,我知道军事间谍对于作战的意义,我更知道做一个特工需要付出的代价。”

“可是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,爸,你也说我们几十年没有给过他半分照顾教养,这一切都该结束了。”

“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情。”方步亭站了起来,“剩余的,不必操心了。”

方孟敖的眼神锐利如青空之上的苍鹰,可是给予他这双眼睛的人也丝毫不退让。

“还有,你回了航校,就安心地呆着。不要和多余的人来往了。”方步亭抬脚往门外走,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。”

方孟敖猛地站起来,几步追上前,站在了方步亭的面前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崔中石,”方步亭缓声道,“我是让你少与他来往了。”

书房的门开了。

方孟韦起身,等着方步亭和方孟敖入座才坐下。

寂然饭毕,方步亭起身的时候猛了一些,晃了晃,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拿手杖下来,方孟韦上前去扶,他摇了摇头,“过几日你和木兰就要出发了,你和你哥哥多呆呆吧,以前都是你和木兰送他走,现下倒成了他送你们走了。”

程小云扶着方步亭上楼,谢培东转身收拾碗筷。

方孟韦拉着方孟敖回了自己的房间。方孟敖打量了一圈,还是原先的样子,只不过很多东西都被收起来了,两只箱子放在衣柜前。

他坐去了方孟韦的床上,方孟韦就盘腿坐在他脚边的地上。

“是真心想去的?”方孟敖问他,“还是父亲的意思?”

“总之都是要去的,哥,你知道,我很早之前就很想去巴黎,结果那时候没去成,倒是小弟,十六岁就能跟着明先生去了法国上学。”

“我不是个好哥哥。”方孟敖捏捏方孟韦的肩膀,“去了那边,你好好照顾自己,木兰如今也懂事了,不闹了,你们好好的,我就好了。”

“哥,你以后也过来。”

“我去那儿干嘛。”

方孟韦就仰着脸,直直地看进方孟敖的眼睛里去,“哥,之前我重伤的时候,爸爸在我那儿守了好几日。后来阿诚才告诉我,爸自己都糊涂了,担心到了极处,也不知道和谁说,如何说,拉着阿诚,喊了好几次我的名字。”

“前年,你那边有一场硬仗,不知道谁传了消息给父亲,说是失踪了十几个飞行员在雨林里,怕是有去无回了。爸谁也没有告诉,自己闷在心里,后来病倒了,昏沉了几日,几日……”

方孟韦顿了顿,“醒了,也不清醒,陪着的是我,喊你的名字。”

“人开不开心,都能活下去,可是好没意思,我真的不想伤父亲的心了,无论如何,他也是一个父亲,这些年,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。”

方孟敖黯然,“我何尝不知道。”

两人就安静地呆着,以前小的时候,哥俩最喜欢的就是扭在一起打闹,满地打滚,后来大了,分别的日子总是多过相见的日子。

学会安静地离别,也是长大。

午前朱徽茵与明诚分别,自己开着车,强撑着回了那座宅院里。

宅院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,里屋的炕上也有点落灰,朱徽茵连把被子搬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,直挺挺地就躺在了炕上,昏睡过去。

过了也不知道几个小时的光景,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痛醒的或者是渴醒的,总之还是醒了过来,没有就这样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