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涯？”提及这个名字，沈文轩的脸色忽的一变，显然也是极为清楚现在的林无涯是一个什么状态，“也罢，既然你已经见过无涯，那便说与你听也无妨。”虽然对冯蘅没什么接触，但是，和林无涯又不同，沈文轩自是清楚后者对前者的用情之深，遇上和冯蘅相似的人会有什么举动大致能猜出个一二，如此，倒不难理解两人为什么想要知道冯蘅的过去。
“多谢。”冯蘅向沈文轩拱拱手，旋即往左侧一让，“我们去屋里说吧。”
沈文轩点点头。
回到客房，冯蘅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，茶杯溢出的热气为房间的压抑添了一丝生气。
“真要说的话，我也不知道打哪开始说起。”灌了一口茶，沈文轩因认出冯蘅而回忆过往兴起的涟漪终于是平静了下来。
“也许你们不信，其实我也只见过冯蘅一，不，两次吧。”沈文轩皱了下眉，才又继续说道，“在我认识冯桓的时候，她便已经是无涯未过门的妻子，那个时候，常听无涯提起她。但凡与她相关的事，无涯往往比冯桓这个做兄长的都要来得紧张。就在两个月前，他们两个终于成亲了，只是，谁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，冯蘅在当日晚上失踪了，冯桓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。”
“那后来？”
“后来？”望着杯内浮起的茶叶，沈文轩轻轻的叹了一声，“后来就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冯蘅已经坠崖身亡，无涯因为接受不了冯蘅的死开始变得癫疯，冯桓劝了几次都无果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冯蘅低低的感叹道。
“无涯从小聪慧，在武学上就是个奇才，不管什么武功，一学就会，一点即通，若是你们下次再遇上，”说到这，沈文轩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冯蘅身上，“能避则避吧。不过你们也无需多虑，自无涯疯癫后，一般冯桓都会尾随其后。只要有冯桓在场，他自能保你无忧。”
“多谢相告。”
沈文轩笑笑表示不在意，忽而想起什么，又道：“说了这么久都忘了介绍了，在下沈文轩，不知二位如何称呼？”
“冯蘅，”在沈文轩诧异的眼神中，冯蘅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名，“他是黄药师。”
手禁不住一抖，沈文轩惊骇的听着冯蘅的名字，握在手心的茶险些打翻，“你，真的不是她？”
直视沈文轩的眼睛，冯蘅依旧笑着给予否定，“不是。”
听到冯蘅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，沈文轩轻笑一声，终是不再与此纠缠。“真没想到，这个世上还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，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，都是如出一辙。”
“对了，不知沈兄是否知道扬州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？”
“你们不知道？”沈文轩惊讶的反问。
看到沈文轩的反应，冯蘅与黄药师对视一眼，“还请沈兄解惑。”
略一沉吟，沈文轩复又开始向两人解惑，“最近扬州出了一个神秘‘高人’，此人专门虏劫年轻男女，看上的目标即便躲入内宅都不能幸免。据说此人一身武学深不可测，很多名门大派的人都不敌他一招。原本也只是失踪，但在今日，有人发现那些失踪的男女被抛尸在巷口，而那个神秘高人也不再单掳年轻男女，若是遇上看不顺的也会惹得对方大开杀戒。”
“如此说来，此人怕是失了理性。”说着，一张充满狰狞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猛地窜入脑海，忆起这张脸，冯蘅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那双掐在脖子上的手，呼吸不由一紧。
许是练武的人耳力特别得好，仅仅是一瞬的时间，黄药师便已觉察到冯蘅的那丝细微的呼吸变化，当下拿起茶壶往她面前的杯子满了茶，又把茶杯塞到她手上。
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热，冯蘅有些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，遂转头对黄药师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。
“茶凉了。”
闻及黄药师颇有解释意味的话，冯蘅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化开，却是没有出言回应什么。
“冯姑娘是想到无涯了吗？”放下茶杯，沈文轩了解的扬了一个笑容，“起先我想过是无涯，但是，无涯虽然有些疯癫，断不至于失去理智，何况又有冯桓跟在身边，应该不会做出如此恶行。”
冯蘅微笑着点头，“沈兄，怎么不见上次与你一起的姑娘？”
“她已经回家了。”愣了一下，沈文轩简单的回道，一边起身告辞，“时候也不早了，我先回去了。二位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办，还是少些外出为好。”
“我们会注意的。”
起身将沈文轩送到门外，目送了一会，冯蘅合上门，几步回到原座。
“你觉得如何？”
“大部分为真，”思及沈文轩方才的解说，黄药师冷静的作着判断，“他若只凭与那女子的两次见面就能记得声音，又如何在破庙与你不识？此为其一。”
“那女子若只是寻常的坠崖，何以林无涯就此疯癫失常？冯桓又为何跟随他左右？”冯蘅笑着接上黄药师的结论。
唇角微勾，黄药师再道：“既然清楚之后的事，他和他们之间的交情，当不至于只见过那女子两面。”
“而且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，”手指摩挲着杯沿，冯蘅眨着眼道出自己的猜想，“坠崖之前，沈文轩应该见过她。”不论是沈文轩最初的激动，还是言辞间的闪烁，他和那个人之间绝没有他自己说的那般简单。
“不错。”眼角挑着一抹笑意，黄药师欣然附和道。
见两人想得如此默契，冯蘅不由笑了起来，“既然疑云已经解开，我去让小二把饭菜端上来，你也好把东西收拾。”
“不必麻烦。”
不必麻烦？难道是说……想到某种可能，冯蘅微微睁大了眼，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名为纠结的表情。
直视冯蘅的眼，黄药师郑重的许下诺言，“那种事，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。”
冯蘅有些错愕，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在记挂那次被林无涯掳走的意外。“那件事，其实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，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的。”
“人是从我手上劫走的，自是与我有关。”
听着那幅理所当然的口吻，冯蘅被堵得哑然，随即笑容灿烂的吐字道：“那么，我是否可以理解为，只要我一直与你呆在一起，我的事便一直与你有关？”
“自然。”
黄药师回得也是极为自然，没有一丝迟疑，而冯蘅却迟疑了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和黄药师走在一起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？明明最开始她便绝了和这人扯上一点干系的念头，而之后她也可以拒绝，为什么从来都没想过开口？
想到这里，冯蘅不禁皱起了眉，摊在手上的书久久没有翻过下一页。
她居然一次都没有想过和黄药师分道而走，这中间固然有为自身安全考虑，也存了《九阴真经》的心思，但是，没有黄药师的相陪，她断可以把小守找回来。即便小守恢复记忆，只要他还有对自己的记忆，她有自信可以借由他达到自己的目的。若是没有，还有一个洪七公，虽然洪七公不会像他们一样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保护，但是，护她周全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，而她居然都不曾考虑过。